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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明心理网 西山工作室
西 山看坑(上)——我的自留地
11月19日中午,cabbin老师带领成长小组做看坑的意象。放松之后,在想象中我出了门,走在一条土路上,土路一边是林子,另一边好像是土墙,没太在意。继续前行,按“吩咐”我掉落到坑里,好像是陡陡地滑落下去的,但没有受伤和惊吓。
到了坑底,我环顾,这是一个环形土崖,底部平坦,圆中带方,是一小片水田。中央十字交叉两条田埂把水田分割成四块。水田里禾苗翠绿,清香暗送。环绕土崖底部的田埂与土崖之间是水沟,水源似乎来自东北角,那里有个洞,似可容一身,黑黑的。阳光温暖明亮,照亮了大半个坑。似乎是夏日午后,我最喜欢的时光。cabbin说也许黑看不见,要想象手边有开关开了灯看,但我内心拒绝这个引导,我保留了我自己的想象。
现在,我沿着土崖底部的田埂巡行察看,看哪里可以爬出去。
好像我是从西边掉下去的。我走到北边,看到靠近崖顶有一棵横生的杂树,苍老遒劲,但够不到,估计若能站到树干上,就能出坑。继续走过洞口,心里好像知道,洞中有一只巨大螃蟹,不,应该是蝎子。最后闪了几次,意象确定在蝎子上。顺着温润的流水我走到南边,南边有一小片光光的斜土坡,但土坡背后还是土崖,爬不出去的。
我看到土坡上有个裹在白袍里的阿拉伯人,白头巾蒙脸,只露出清澈明亮的眼睛。他是个与我相仿的年约四十出头的健壮男子。他安静地盘腿坐在一片紫红色的方毯上,右手边放着一只古色的铜壶,里面盛着清水。我想,这是一位智慧的修士吧。
我们没有用嘴交谈,而是用心交流。我问他从哪里可以出去,他颔首示意,告诉我从那水洞里可以钻出去。但是我知道那洞有蝎子把守着,我为难,请求他帮助。于是,他从身后袍底掏出一圈麻绳给我。
于是我接受了麻绳,沿中轴线田埂转身向北穿过水田,来到那横生的杂树下。在cabbin还没有引导设法出坑的时候,我就将绳子一端捆住自己的腰,另一端抛过树干,拽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自己牵引上升到树干边上。抱住树,翻身,站立,手撑坑沿引体向上,跨腿,终于爬了出去。我听到自己在粗重地呼吸着,心跳得厉害,就像真的干了件了不起的体力活一样。
茫茫然环顾四周,无所发现,似乎红日西沉,我沿原路返回了自己的家中,成长小组的活动地点。
看坑(中)——矮冬瓜历险记
活动结束后,根据同仁的分析意见,我决定尝试重新回到坑里,去面对蝎子,从水洞爬出去。我仍请cabbin引导。
放松之后,我来到洞口,洞中吹出一股凉气。我涉进水中,光线变暗,但一切也还看得分明。似有天光投入,或者我内心如烛?
我溯流前进,发现才走两步就豁然开朗,洞内很高大。左侧有大片场地。我看到了水口,在正前方约五步开外有一堵城墙,墙上有一个面目狰狞的老龙头,龙口中吐出汩汩清水。我踩到水底骷髅,森森白骨。我说:这是历史沉淀下来的。cabbin试图让我通过大声重复这句话来勾起深处的情绪和记忆,但我清醒地逃避了,好像试图隐瞒某种秘密。
在追问中,我看到水口底下有潭,潭中有一团黑影,细看时,一条条优雅的弧线从黑影中舒展开来,原来是一群斑斓长蛇。我立刻紧张起来,扭动身子试图避开。我看到有蛇从骷髅的眼窝里窜出来,擦过我的腿游走了。一些蛇开始缠绕我。我越发不安起来。一条巨大的眼镜王蛇迅速缠裹我的胸膛,在我的脸前大约一尺处立起半个身子,颈项的两翼因愤怒而膨胀起来,黄豆一样的眼睛凶狠地瞪我,信子从龅牙之间卷过,嘴巴越咧越大,仿佛发出咝咝的声音。我想象它数次咬我的脸和肩膀,希望感觉到疼痛,但定睛看时,它依然保持着威胁和审视的姿势,只是把我缠得更紧了。俄顷,它颓然离去,群蛇一下子就没了踪影。我只是觉得紧张,但并不害怕。因为我很清楚我安全地躺着,在想象而已。
“看到蝎子了吗?”
“没有,但看到一些虫子或者是卡通面具从场地上逼过来。”我说,“现在看清楚了,他们是一群矮胖的欧洲近代军人,长得一模一样,穿元帅服,戴三角帽和白色假发。他们个个都是拿破仑,严厉、神气而威严。他们拦住我,我只能站在水里。”
他们开始纷纷质问和训斥我,骂我没出息,认定我根本就不了解社会是块上当受骗的料,骂我什么都不懂!可我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意开口。其中有个家伙说:你还象个男人吗?!就你这德行,还想从这里出去,门都没有!
“你知道什么呢?”cabbin问。
“不知道。”我咬牙。
“这个说‘不知道’的人长什么样子?” cabbin追问。
“身材跟拿破仑们其实是一样的,象矮冬瓜。光头,戴着盲公镜,肚子很大,里面全是知识。走路慢吞吞没点朝气!”
“既然全是知识,为什么说不知道呢?”
“不知道!”矮冬瓜怒气冲冲地说。
恍惚间,拿破仑们手里的佩剑好象都变成了刮刨,要刮矮冬瓜的厚皮,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矮冬瓜感到心凉极了,有了放弃出洞回坑里去的念头。暗地希望阿拉伯修士能允许他共享那“田”中的粮食,但又觉得那修士若允许,他们俩就都要挨饿。
“看到蝎子了吗?”cabbin无奈,绕开话题。
“看到了,巨大的身影在洞顶天幕上。声音冷冷地传来:带他上来。”于是有个拿破仑说,女王陛下要见矮冬瓜。两个拿破仑下水把矮冬瓜挟持住,顺着台阶(什么时候有的?奇怪)上殿。矮冬瓜有点哆嗦,强做镇定。
蝎子女王高踞宝座,两只大钳子呼地砸在台阶两边,把人群围住,尾巴象条蟒蛇一样突然倒卷起来,把尾针悬挂到矮冬瓜的头顶。矮冬瓜被旁边的拿破仑们挟持住,无法躲闪。
“看着我!”她厉声命令道。拿破仑扒掉矮冬瓜的盲公镜,他再也酷不起来了。
他鼓起微弱的勇气看着蝎子女王的眼睛。那双眼睛杀气腾腾,但不乏妩媚。矮冬瓜不喜欢自己在这个时候还分心,但他很难集中注意力于眼前的危险,好象心不在焉惯了。
女王恨极了矮冬瓜问他什么都不吭的态度,决定杀掉讨厌的冬瓜。她的毒针开始一点一点下垂了,就要刺到矮冬瓜的光头了。矮冬瓜说话了:“等等,我们打个赌吧!”
“你也配跟我打赌?!”女王恼怒,但停住了她的毒刺,“赌什么?!”
“赌我能做成一件事情。如果成了,你得嫁给我。”
“还不如赌太阳从西边出呢!你能做成什么事?!”
“我能从这个洞出去,到地面上去!”矮冬瓜心里一下子就亮堂了。
“我料你出不去!你没本事!你现在就试试吧!要出不去,你就永远别想再见到我!”
矮冬瓜上路了。拿破仑们簇拥着他,奚落着他,推搡着他,咒骂着他,戏弄着他,忽悠着他,要看他的笑话。他不断跌倒,腿脚虚弱,汗流浃背,好几次要绝望,要崩溃,要彻底躺倒下来,但他坚持住了。蜿蜒的上行洞越来越透亮,拿破仑们害怕强光,渐渐没了跟随袭扰的兴致。他们纷纷返回去向女王报告情况,以便邀功。当矮冬瓜拖着爬着到达洞口,扒开草丛的时候,最后一个拿破仑惊叫一声仓皇逃回地洞深处去了。
矮冬瓜来到地面上,冬瓜皮囊彻底磨损破裂脱落了,他轻松地站了起来,发现自己原来是一个王子。
蝎子女王听到最后一个拿破仑的报告,默然从宝座上站起来。浑身巨大无比的蝎子盔甲脱落了下来,无力地委弃在殿堂上。与此同时,所有的拿破仑都倒下了,成为一片片牛皮纸面具。女王发现自己完全回到了当公主时的模样。她想起了她打的赌,提着裙子向更高更亮处走去。
王子带着公主一起回到了我的客厅。我醒了,与cabbin相对默然。
看坑(下)——关于西山的坑的解析
解析自己的问题,有些艰涩,但拖拉、逃避这两种行为模式是没有用的。
小组分享的时候,成员提供了很多宝贵的反馈。
先是ourblue说出她总是很敏锐独特的感觉,觉得带绳子去歪脖树,到底想干吗?干吗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对此,沙滩、烟云等人有同感。我辩解说是出坑不是上吊,但心里却说:是啊!当我们面临问题的时候,应设法找到多种选择。
廖君说,似乎坑里面是西山的“一亩三分地”,守着它够吃吗?这也是很有启发性的解读,使我一下子就明朗了许多。
有人问:修士的坐毯是紫红色的,是不是西山的问题跟感情有关系?
Bessy和cabbin认为不从水洞出去好象是一种逃避,为这种逃避付出艰苦的代价值不值?应该回去面对那只大蝎子。对这个意见多数成员认为值得一试。这就促成了活动之后我那可怜的子人格“矮冬瓜”的历险。
对来自成员的分享,我感觉既高兴有收获,又隐约感到不安。毕竟成长小组也是一个小社会了,而我是召集人,大多数时候我还担任指导者。我就有些脸红,老变换身体姿势。
我当时的感悟有:横生树在坑里,合成“困”卦,有些无助,出坑要靠自己的艰苦努力。横生树正好与我职业场所重要人物的名字吻合,代表了我们之间相互的依赖关系和共同面对的工作问题。分享时,我觉得从树上出去的选择应该不算太坏,是通过艰苦得到自由。我不愿意谈太多关于蝎子的问题,也躲开了紫红色的毯子。只是同意去面对蝎子。我用轻松的笑掩盖了内部的沉重。
我同意廖君的解读,那田禾苗划分为秩序井然的四个象限,确实是智慧修士的口粮。但是在没有成熟之前,他只能以清水度日。修士不想出坑,他的生活全部在坑里。就如同知识全部在矮冬瓜的肚子里,而他只会说出“不知道”三个字一样。这就是我当前面临的问题,我到京以后的职业发展和人生规划。我是为一份感情从南方来到北京的,紫红色的爱是白袍阿拉伯修士的载体。他端坐在后天八卦的景门(南方、离火)方位,头巾裹脸,只露出观察之眼,看上去宁静内敛,其实有热情、也有焦虑,有幸福、也有忍耐。
修士是精神永恒世界的子人格,一生都可能是那样的状态,他坐着飞毯降落到这里,有了这坑里的“粮食”和“水”,足够了,也安定了。但躯体漫游世界里的我从惊门(西方、兑金)滑落到坑里,象征着我从新疆部队转业以后就一直找不到自己的出路。从北方休门(坎水)出坑,或许象征着如此这一辈子也就交代了,“四顾茫然”,生计问题得到解决,却没有更大的收获,没有自己的事业,不能用知识换取尊严,只是出卖体力而已。休门出入休囚无用的生命(参见《洞中片刻,浮生千年》http://www.yxdh.net/bbs/dispbbs.asp?boardID=3&ID=186&page=2)。因此,从东北方位生门(艮土)水洞出去应该是正解。为什么要躲开正解呢?因为蝎子。
“蝎子”作为一种控制性因素,是每个社会人都无法避免的。蝎子女王和“拿破仑”们的每句话我们都是我们经常听到的,有时候我们自己也戴上“拿破仑”面具,用批评、嘲笑和贬低去控制别人,控制身边的人,特别是亲人。
凭心而论,我的家人和曾经的婚姻都给了我很多温暖。我的家人一直是漂泊中的我的坚强后盾。日常的感受或许还受我总是游离在外这个因素的影响,远远没有矮冬瓜遭遇的那样不堪。我和家人之间更多地是互相牵挂、相互支持。但是,相处时负面的东西不可避免。在中国,传统的控制力非常强大。我们的图腾是狰狞的龙。这种“控制”造就民族的压抑、惰性和懦弱。拖拉和逃避正是应对受控感而形成的无效防御,它只能促使控制方加强控制而不会帮助他们反省。对被控制着的我们来说,生活是苦役,而不是享受。处于控制地位的人比受控者能得到更多的资源来发展自己,这也是中国官本位观念的根源。
拖拉的好处是让我思考得更深入一些;逃避的好处是让我冷一段以后再写下来,情绪可以更平和一些。但周末是最后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