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此庞大地覆盖着大地 那些沉睡的人们
单薄的房顶和更加单薄的门窗竟能成为他们安全的保证
而你却深入他们的甜梦 收割成捆的多彩的梦想 投入大熔炉中
让他们只剩下梦见白天的太阳
将临的破碎的黎明就象被你恩准放风的囚徒
我们已经熟视无睹 本能避开
也许新月曾经是你唯一美好的开端
然后你肿大 吸尽人民的怒火 化作无穷的力量
当世界如你所愿 你无法停息 执拗而沉闷的皮囊让万物窒息
星星的寓言 因为星星的寓言我接受你的黑暗并以此为光明
把童年托付给你有常的无常 领受使我多病的圣体
在你的胸毛之间艰难长大 不懂得爱而爱
我的手被佯称为手 我习惯于你鼾声的霸气
浓云中的月华常常被没收 我们在你的风暴中藏身
象蚁群 却不能自由迁徙 象蛊虫 不倦地残杀着父老兄弟
在你的积分牌上堆积牺牲之后 欢声雷动 万岁排山倒海
我的荣耀与你紧密相连 我的幸福有了保证
我端着你铁打的饭碗 茹毛饮血
在耕牛的旁边 劳动被涂脂抹粉
你垂着黑底的披风裹住我伯伯饥饿的泪眼 自东向西
察看着佝偻的群山 你享受着无边的静穆 命令百花在冬日开放
你抚摩脂粉的脸面 她们因幸福而颤抖 再不洗去
你把月亮掰开 她们光明的道路通往卑贱的家
在许多年以后 那瓣月黄如纸钱
落雪是你无声的恩泽 如此深入人心
在冬天 大地失踪 你红面的披风捂住了葬歌的喉咙 青天白日
农具和工具在阳光下哭泣 流着鼻涕的瘦弱男孩缩在你的怀中
洁白的灰尘之上 饿鸟打开最后的翅膀
矿区的烟破坏了你宏伟的想象 在那里有致命的敌人
厚厚的镜片后面 陌生的眼睛蓄积着恐慌
河水在冰层的深处 把时间推推搡搡
你衰老臃肿的身躯斗不过沉默和宽容 匮乏的时代无法让你更胖
春季的脚步踩痛了你的尾巴 百花 百花
熬过寒冬的花朵总有一些 伸展蓓蕾向你的虚空高举如箭
所有的指责和反对集于你名下 瘦弱男孩回过头来 眼中惊慌
你所有私藏的月色和星辉 无法将他劝回
你无奈一个真正的失眠者 即使梦中也常睁一只眼睛
你无奈冥想者祁福的心灵 你无奈贪婪者比你更加自觉而贪婪的心
因为你黑暗 他们就光明 因为你贫穷纯粹 他们就丰富多彩
失眠者比你更加孤独 他的思想超越了你的尽头
打开了所有的天门 万方风吹过最后的世纪
在其中你会呻吟和抱怨 但别忘了自省……
1990.6.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