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象·愚者

——易经心理学互联网交流群微课第40次

主 讲：颜 浩（西山） 录音整理：辰悦

2018.5.2

大家晚上好，咱们又见面了。前一阶段我们讲了好几个原型，主要是阿尼玛、阿尼姆斯系列。今天开始要讲愚者原型，可能会有三到四讲吧，因为愚者原型的意象，也有一些比较出色的代表人物，以及他们独特的故事，可以帮助我们多维度地了解祂。愚者原型跟生命的早年、事件的早期有关，但其影响力可以贯穿一生。

今天大概地总述一下愚者原型，描述描述愚者原型是什么样的。说到愚者原型，我要从造物的四相气、形、质、运来开始讲述。气相当于是能量，形就是模式，质就是质量，运就是运程。气、形、质、运，作为造物四相，具有水、风、火、土的特征。气的阶段，实际上是一个交流酝酿的阶段；形的阶段呢，是这些气逐渐地阴阳互搏形成一些模式，阴阳凝结塑造那个质，或者说成为质。质，就是气在形的那个框架下渐渐地凝固形成。质肯定会有一个在时间里面的变化旅程，称之为运。

造物进入到每一个阶段，之前的阶段都会有一些遗留和继续存在。可能我这么说就好理解了，比如说一个土豆，这个土豆其实是含有气的，它在土壤里长大的过程就是吸取环境能量按照基因规定填充自己形体的过程。当一个新鲜的土豆从地里面被挖出来，那么它本身含有一定的能量，除了它蕴含卡路里以外，它本身还有一个新鲜程度。然后随着时间的流失，它会逐渐地变蔫，也就是水分丢失，然后可能会腐烂等等，可以说气在衰败。然后那形也会随之而改变，本来可能是比较圆润的一个土豆，它可能就会变得皱巴巴的。然后讲到每一个土豆的运程的话，可能大部分土豆都差不多啊，去市场上出售，然后买回家削皮炖着吃，或者是切成土豆丝炒等等。就是各个土豆的运程差不多，但也会有一些土豆，它没有办法发挥它的使用价值，它可能就被丢弃在市场的某个角落里面静静地腐烂，最后当垃圾扔掉。当然也有一些土豆成为种子，它发芽了，然后在开春的时候把它切成带芽的碎块，种到地里边去。所以这个运程都是各种各样的。简而言之就是这个造物的过程，不管进展到哪个阶段，它都依然会有一部分是属于先前的阶段。然后四个阶段的形态，其实一直都有，一直都是并存的。四相既是时间中展开的程序，也是空间中并列的布局。

但是如果事物到了有质的阶段，也就是进入了色界，有情世界，由于质有一定的体量关系，就难免会挨挨挤挤、磕磕碰碰、生老病死。那么挨挨挤挤、磕磕碰碰、生老病死，其实就构成了所谓的事件，也就是说是它的运程的组成部分。在质的世界里面，我们通常说事物、事物，其实有两部分，事和物。事是什么？事实际上是物与物的关系和互动。由于事是物与物之间的关系和互动，实际上就是物的组合，那么它也具有物的特性，也就是说它拥有一定的体量和生命力，那每一件事情都是一个生命体，事情与事情之间也会磕磕碰碰、挨挨挤挤，事情本身也会有起承转合，相当于生命的生老病死。所以事件本身也有运程。事物之间竞争时空资源是天性。

每一个质以及质的组合，或者说事，——泛言之就是说事物——每一个事物，或者说每一个生命，都要成为他自己，也有能力成为他自己。这话不是我说的，其实这是荣格说的。它需要与境遇的互动，跟境遇交换信息、交换能量。境遇，无非是其他事物的总和。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运程，也是一个事物仍然在发展和变化的一个过程，他在利用这些境遇的资源塑造他自己，同时也被境遇资源所限制。这个“自己”也表现为两面。一面是载体，如果是人的话就叫躯体；另一面是属于精神的一面，或者说是灵的层面。这灵的层面，我们可以把祂看作是种种原型的配伍。原型实际上就相当于在形这个阶段或者说是模式，各种各样的模式相互配伍，搭配起来。这就是每一个事物在灵层面上的一个组成、组织方式。然后这种配伍会表现为在时间里边的一个次第展开的历程。这就是在灵层面的运了。当我们谈论一个事物的运，用话语系统来描述事物的运，就是在刻画其灵层面的运，常常很难穷尽其运的真相，乃至为之陷入争执，尤其当谈论者有不同的立场和视角。

而生命的运程，或者说是生活，它总是有一些局限性的，因为事物能够遭际的境遇资源，也是一些有情世界的质——其他事物，它会跟这个生命本身磕磕碰碰、挨挨挤挤。这样一来，必然会有一些局限性或者至少在感受上感觉到的局限性。而愚者原型却是这样一种特殊的原型，祂往往能够出乎意料地让事物在局限性的夹缝里边获得某种自由。那为什么是愚者呢？这听上去应该是智者呀，那到底是真傻还是大智若愚呢？愚者原型不仅是事物的，更主要的，或者我们狭义地说，祂是指人。祂究竟是真傻还是大智若愚？我们来尝试弄明白吧。

第一，就是无知无畏。无知无畏，当然就叫冒险了。因为连那个险情根本就不明白，就去闯荡，这或者也叫初生牛犊不怕虎，去接受生活的试炼。我记得我三十多岁，靠近四十岁的时候，有一次跟一帮驴友去嵩山夜游，结果到了嵩山以后，傍晚就下起雨来了，后来天完全黑了。然后我们打了一些手电筒，这个手电筒射出的光的范围顶多也就不超过十米。结果我们在山背后的一条无名小路上的一个山坡上就碰到了那个又湿又滑的峭壁，必须要从峭壁上下来才能下到我们的那个目的地。然后我们就在能见度很低的范围内，冒着雨在那个滑溜溜的岩石上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挪下来，浑身湿透泥污了。熬到第二天天亮，回头一看，天呐，我们原来下的是一个非常陡峭又很狭窄的山梁子。也就是说，其实在我们的灯光所见范围大概也就五六米之外，可能就是悬崖和深渊。但是我们完全不知道，至少我这个新人不知道，老驴友事先根本没说。其实像这样的路，白天都不太敢走，我们晚上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下来了，这就是典型的无知无畏。在数学家、数学奇才高斯那儿也有一个故事。有一次，他的导师在给他出一个作业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研究的一个课题的小纸片夹到了他的作业本里边。高斯以为这是老师给他的作业，然后他就花了一晚上的功夫就把那个问题解开了。结果他让他的老师大吃一惊，他说这个是两千年来一直没有能解决的一个大问题，那几乎是世界公认的一个不可解的问题，没想到居然就被高斯解决了。这个其实也是无知者无畏的一个例子，勉强是吧，因为很可能如果高斯事先知道这是一个类似于哥德巴赫猜想那样典型的一个难题的话，也可能会屈服于这种暗示和前人的经验教训而难以独辟蹊径去解决它。

第二种情况的是无知无罪的天真的人。第一种是无知无畏，第二种是无知无罪，叫不知者无罪。咱们现在法律没有这回事了，说你不懂法我就可以不惩罚你，不是的。但是“不知者无罪”在民间来讲是一个约定俗成的东西。就像小孩子闯了祸，你不能够太过严厉地惩罚他一样，因为他不知道那是闯祸呀。这种无知无罪的天真，实际上是试探着境遇条件或者说生活的边界。那比如说一个小孩摸到了电源插座，把手指伸进去，甚至还沾了吐沫伸进去抠，想弄明白那是什么。那当然是一件危险的事儿了，那个家长可能会一看见就很着急——哎呀，怎么能干这个事儿？多危险！但是，你不能惩罚他，因为他真的是不知道。齐天大圣就是一个无知无罪的天真的人，所以降罪于齐天大圣是很不公平的一件事。为什么呢？因为齐天大圣并不知道他那样做是触犯了天条。他要吃蟠桃或者是他要做一个小官之类的，他甚至不知道那个官到底有多大，他都做得乐颠颠的，弼马温都做得乐颠颠的。后来他才终于闹明白了，原来他被愚弄了。好，他扯起一杆大旗，自称齐天大圣，那齐天大圣到底是多大的官呢？在天界的官员名册或者官位序列里面，根本没有这个东西，这是他自己发明的一个官。他把这个齐天大圣的大旗一立，就试探出这个天宫的界线了，天兵天将马上要来围剿他。接下来他要捍卫自己赋予自己的权益而大闹天宫了，他狠狠地压缩着天界的底线，直到遇见真正的对手，让自己的命运融汇入佛陀的体系里，最终成就斗战胜佛的果报。

第三种情况就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偏执和坚持。说偏执也好，说坚持也罢，好听点就叫坚持，不好听点叫偏执。总之就是认死理，觉得自己占着一个理就抱住不放，认死理儿，甚至冲动起来能撞南墙，共工怒触不周山，不到黄河心不死，或者说不到长城非好汉，总之有一些好听的说法。这样的典型，我们可以看张艺谋的两个电影，我觉得很有意思，一个叫《秋菊打官司》，一个叫《一个都不能少》。这里边的两位女主角就是属于那种很认死理的，坚持不懈的，最终反倒也得到了一些很好的回报吧。那另外还有一个，就是冯小刚的那个电影叫《我不是潘金莲》。这也是一个特倔的大嫂。在她们的这种坚持和执着下，生活还是为她们让开了一条道路。

愚者原型在大部分情况下，可能都会有一种盲目的乐观，比如说愚蠢而蛮干，却得到福报，那么这是第四种情况。愚公移山，那乐观的精神——子子孙孙无穷尽也，然后就坚持去挖山，结果感动了上帝，干脆就替他把山搬走了。那么这个愚者原型，其实在很多的时候都会通过自己的这样一种乐观的，不加过多思考，或者说凭着某种意愿、意志，或者是出于某种本能去坚持做的人，最终得到了这个境遇的合作和退让。只不过，这种情况有跟上面的三个倔强女生不太一样的地方，就是上帝让人搬走太行和王屋，多半是不忍心看他们一家继续蠢下去，子子孙孙都在这一件事情上干耗着，连“操蛇之神”都坐不住了。这是我的个人看法。

对于愚者原型来说，它是一个中性的，或许还带有一点点褒义的这么一种心理原型吧。塔罗牌的第一张——愚者，你们可以看到：一个青年用一个棍子挑了一个包袱，出发了，他走向了世界，然后有一只小狗欢快地蹦着跟随着他，可是他迈出去的脚步其实快到了悬崖边，甚至让人担心他是直接从悬崖掉下去了，还是拐个弯儿，接着走，或者说他不管怎么往前走，悬崖都会往前长着接住他的脚步？我们都不知道，总之是令人担忧的。但这画面却不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那种情境，因为笑眯眯的太阳公公在上面，在他的头顶照耀着他，似乎也隐含着一种意思：他其实是被关照着的，被默默地眷顾着的，他是享有神恩的。所以这个是愚者原型的第六种情形，愚者原型可能真的在上帝的关照之下，关爱之下。天主教徒就坚信，上帝之爱无处不在。可见愚者有一种最基本的信赖感，跟目标、功利都没关系。

那么第七种情况呢，当愚者原型成为一个生命的组成部分的时候，并不代表能够全然地掌控这个生命的运程，使得他走向福报，的的确确也有一些愚者原型和英雄，或者是其他原型的联合——其实很多英雄常常起源于愚者，比如说孙悟空，其实他也就是从愚者开始转化变成一个取经的英雄的。但是大多数的英雄，如果和愚者原型相结合，结果却是最终会走向牺牲。比如说我们在文革期间有很多反抗林江集团，或者是反对文革的这样一些英雄，最终基本上都是被残酷的虐杀和镇压了。其中可能比较有名的像张志新、林昭，她们身上是有一种愚者精神，就是以卵击石，坚持真理，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这样一种精神。但是她们是真英雄，就像宋代的岳飞。愚者可以说是与智者相对的，但是，愚者和智者的这种相对性又好像是莫比乌斯圆环的两面。上帝的眷顾，最终会让愚者走向智者，或者说，智愚本为一体。但是具体到一个现实的层面上，在一定的时间范围内，智者和愚者真是很不一样。如果具有愚者底色的英雄能够得到智者的帮助，通常能够成功；如果英雄受困于愚者原型的影响，有可能却会牺牲，成为伟大事业的祭品（涉及献祭者原型）。但我没有半点否定这样的英雄的意思，因为牺牲是英雄的另外一种结局，他的事业虽然没有完成，但他作为祭品，可以召唤更多的愚者踏上英雄之路——有时候伟大的事业就像一场接力赛，愚者英雄是持第一棒的人。

愚者原型的诸多特征都涉及到事物的质和运，从气和形到质和运有个关键的转折点，就是事物作为个体的诞生，是事物先后天的界限，所以适合用后天八卦的震卦来描述祂。震，来自上一轮循环末尾的艮，艮在上一轮循末尾为成果和种子，携带了遗传编码或者说业力，那么祂启动和进入新一轮循环化身为震，就会显得执着和坚持，或者说顽梗固执。其核心用阳爻标识，当祂初接新境遇资源会受到欢迎，就是第二爻阴爻与初爻阳爻之间的相互吸引，但当祂因为阴阳相吸而成为质，接下来与境遇资源其他质的关系中就不再被欢迎了，符号表示为第二爻与第三爻的同性相斥。若想要继续被欢迎，或者征服境遇资源，祂所拥有的力量依然只能是执着坚持去做自己，初阳的力量就必须要“力透纸背”、“义薄云天”，境遇之质被吸引而继续团聚过来转化为祂的质，并让渡所携带的气，献出或放弃自身的形。既象战斗，又象做爱，古人就用一个“战”字概括了。震卦的这种“战”，既是生命早期特点也是一生运程写照，早期情形通过自相似结构复制展开为一生，其高峰就是“战乎乾”。64卦是讲事的，重卦震相叠，相当于震卦的两度发展（受欢迎和需战斗），所以卦辞先说“震来虩虩，笑言哑哑”，后说“震惊百里，不丧匕鬯。”匕鬯是献祭祖先所用的礼器，引申为血统的延续，初心的贯彻，也就是靠生命的执着和坚持，业力争取到了得以实现或重修的机会。当其“震来虩虩”之时，是自性原型启动了新循环或轮回，其意象化的原型可能是菩提、婴儿、元始天尊等，当其“震惊百里”之时，其意象化的原型就会根据其吸引到的最初资源的特性和序位变成愚者、英雄、祭品、孤儿或曰弃儿等多种模式。祭品和弃儿的出现，一定是遭遇到极为严峻的困难了。如果有愚者和英雄原型意象资源，或许能冲破和克服这严峻的困难，让祭品和弃儿成为心理经验。

好，在后续的几次课里边，我们会来选择一些典型的人物或者事情，主要是人物吧，来展开和描述愚者这个原型，让我们有更多感性的认识。今天我们就到这里，欢迎大家继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