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象·弃儿（7）无姓之人

——易经心理学互联网交流群微课第52次

主 讲：颜 浩（西山） 录音整理：辰悦

2018.9.5

今天继续弃儿这个话题。在弃儿这个话题里面，其实有一种现象，不知道大家是否注意到了，但凡离婚的家庭，孩子都会有一种被抛弃的心理体验，尤其是未成年的孩子。那成年的孩子比较独立，父母离婚可能对他的影响也不是太大。但就是正需要父母保护的这样一些孩子，少年、童年，对于这样的孩子来讲，那种被抛弃感是很明显的，并且会具有创伤性的体验。所以轻易来讲，一个婚姻是值得尊重的，也是值得维系的，应设法修复而不要轻易地去离婚，除非真的万不得已过不下去。

我们如果借用现实的事件来说，有可能会涉及到别人的隐私，来访者、甚至也包括我们自身，都会面对类似这样的一些事情，所以我想更安全一点，借用一个电影来谈一谈这个问题。这就是《无姓之人》，尼莫，名字叫尼莫，他姓什么呢？Nobody，Nobody就是没人的意思。这电影是比利时名导演雅克·范·多梅尔的作品，有兴趣的人可以百度一下。那也算是一个现在比较有名的，具有哲理意义的一个电影，它探讨了关于人生，关于这个量子时空里边的不同的时间线上的不同的人生，究竟哪一个是真实的等等，这些烧脑的哲学问题，在这儿我就不多说了，因为我的重点是看里面的弃儿原型。

影片一开始展示了尼莫的三种死法，一种是轿车冲入水中淹死，第二种是在浴缸里边被杀手击毙，第三种是去往火星的途中，遭遇流星轰击飞船出事。分别对应三条时间线。轿车冲入水中淹死对应的是尼莫跟安娜这条时间线；然后第二种在浴缸里面被杀手击毙，它对应的是尼莫跟杰妮；第三种是去往火星途中，对应的是尼莫和艾莉丝。安娜、杰妮、艾莉丝和尼莫，在幼儿园时期，他们四个人住在同一个街区，是同学。为了分清楚不同时间线的尼莫，我们把跟安娜在一起的尼莫称为尼莫1，跟艾莉丝结婚的这个尼莫称为尼莫2，跟杰妮在一起的尼莫称为尼莫3。尼莫的三种死法是隐喻，死于河流代表沉溺于情感，死于浴缸被击毙是替别人死，暗示生活不属于他，死于太空意思是迷失于幻想。

未来世界2092年，那个时候人类已经有了永生的能力，但他们找到一个人——尼莫。尼莫已经一百一十七岁了，但是不知道来历，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他们永生人的世界里边没有任何的登记信息。他是硕果仅存的唯一的一个会自然死亡的人，属于旧人类。尼莫认为自己只有34岁，但画着巫师一样大花脸的医生指出他的体态特征不吻合。于是这个尼莫就很愤怒，他希望自己赶快从梦里面醒来。

果然他从梦里面醒来了，34岁的他从梦里面醒来了。他正处在与艾莉丝的婚姻里边。早上他收到一封信，信里边夹入一张全家福照片，但却是他在另一个时间线里边的婚姻，那里边有一个孩子叫保罗。于是他在催促孩子上学的时候就一不小心口误把最小的孩子叫成了保罗。在这里他蓦然再次苏醒，就到了另一个时间线，在那里他是一个成功的年轻富豪，但是陷入了某种心智的混乱，在家里休息。他的团队非常担心地来看望他，他正好从游泳池边的小睡的梦中苏醒，他随口呼唤自己的妻子叫艾莉丝，但妻子是杰妮。

梦境继续，未来世界的新人类永生人完全不了解尼莫的来历。尼莫一百一十七岁，成了一档娱乐节目关注的话题，究竟要让他自然死亡，还是帮助他永生，主持人要求大家投票。他的医生被邀请作为嘉宾向观众来透露医患互动交流的一些情况、最新的进展。有一只悬浮监视器一直在尼莫的病床前悬空飞行，尼莫向它比划了一个侮辱性的手势，传达给所有的观众。花脸医生决定给尼莫催眠以帮助他记起被遗忘的往事。

他记起来，因为天使漏过了他，所以他能够记得在天堂时候的一个情景。他有权选择自己的父母，他选择了一个香喷喷的母亲，于是他出生了。那么他的父母是怎么认识的呢？父亲在一片落叶上摔倒，母亲很着急地跑过来问他怎么样，于是他们就相识了，并且相爱了，有了尼莫。尼莫摔倒了，妈妈会拍手示意把他抱起来。然而妈妈在楼梯上摔下来，尼莫也开心地拍手，并且笑着躲开了，以为是个游戏，结果就有了第一次被打屁股。八九岁的时候，尼莫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只要妈妈出门，尼莫立刻打开电视，电视里面的爸爸正在播报天气，爸爸是一个帅气的播音员。爸爸播报了晴天，非常高兴地带尼莫出门，结果被淋成落汤鸡，都不好意思看那些听信他以为天气好在花园里面烧烤的邻居。

催眠让尼莫回忆起了这些美好的往事。在这一段里边，尼莫没有分裂，没有在不同的时间线里边，他是唯一的尼莫，妈妈唯一的孩子，也是爸爸唯一的孩子，他还没有被爸爸妈妈抛弃。

接下来场景再转到未来世界。有一个记者在护士的帮助下偷偷溜进了尼莫的房间，用一套老旧的设备录音采访尼莫，并且跟尼莫下国际象棋，他希望了解旧人类的生活习性以及情感。于是老年的尼莫，一百多岁高龄的尼莫就对这个记者陆续地谈起了自己的往事。但是由于不同时间线的尼莫都显得那么的真实，记者非常的困扰，究竟哪一个是真正的尼莫？尼莫对他说，这一切都是真的。

当三个尼莫是同一个孩子的时候，八九岁的一天，那个时候的尼莫和父亲的感情更深更浓密一些，父亲带他用望远镜看火星。父亲是一个善良羞怯的大男生，一个知识分子，不太会照顾自己，还有点马大哈。尼莫梦见父亲的车辆模型自己滑行，在玩具盘里碾压到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女邻居。醒来的时候，他尿床了，他直觉认为这是一个征兆，立刻跑出去找父亲。他的父亲，因为吃到蛋糕里的一片蛋壳，把车停在坡上，出来处理，结果他以为拉了手刹，但是车子却自动滑行了，果然碾压到了一位推着婴儿车的女邻居。从此以后他就一蹶不振，事业也出现了滑坡。母亲不相信尼莫的预言能力，非但不相信他的任何说法，而且总是批评他耽于幻想。

下课以后，尼莫发现母亲在树林里边鬼鬼祟祟，原来母亲有了外遇。而外遇的对象居然就是安娜的父亲，他们俩提前过来接孩子，然后就幽会。尼莫没有把这个发现告诉任何人。接下来父母有了很多的冲突，终于难以为继，他们要分手了。母亲要去一个遥远的国家，美国。父母在车站上分开。他们都希望尼莫跟自己生活，尼莫左右为难。火车要开了，母亲上了火车，向尼莫伸出手来呼唤。尼莫从父亲的怀里冲出去追赶火车，此时尼莫发生了分裂。尼莫1拉着母亲的手上了火车，然后坐飞机飞越大西洋，来到美国生活。尼莫2丢了一只鞋，所以他摔倒了，没有追上火车，父亲追过来，抱着他流泪，他跟父亲生活。

那么先说尼莫1的生活，尼莫1跟随母亲来到美国。少年时代的尼莫假装自杀，母亲不予理睬。母亲跟新的男人约会，想要开始自己的生活，尼莫却从中作梗。在一次晚餐上，尼莫预言那个男人会被火车撞死，因为在餐桌上他同时尿裤子了。母亲很愤怒，打了他一个耳光，然后向他抱怨：难道我不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吗？尼莫从窗口跳了下去，母亲没有理睬，其实下面就是阳台，尼莫并没有跳楼而死，他只是蹲在阳台上。

尼莫和母亲之间的感情越来越疏离，越来越无法沟通。终于母亲迎来了一个特别的约会对象，原来安娜的父亲离婚也来美国发展了，两个人旧情复燃。而安娜也转学到了尼莫所在的中学，两家人搬到一起住。尼莫和安娜对于父母的相互亲热，都怀有共同的敌意。他们都讨厌父母对原来家庭的背叛。于是他们俩结盟并且相爱，瞒着父母偷偷地睡在一起，品尝禁果，热烈相恋。那年尼莫十五岁。但是好景不长，尼莫的母亲和安娜的父亲终于也陷入到了争吵，并且决定分手。安娜跟随父亲迁居纽约，从此两人被迫分开。在分开前，安娜说到了纽约会给他写信，约定时间去一个有灯塔的地方会面。结果呢，所有的信件都被尼莫的母亲拦截并销毁。后来尼莫的母亲干脆带上尼莫搬家了，彻底断绝了他们可能的联系。这对成人分手的时候，曾经把他们分手诿过于孩子们之间的私情，认为他们是兄妹乱伦，尽管他们一再向父母吼叫，申辩“我们不是兄妹”。

尼莫1痛失爱侣，想象各种重逢的情景。终于到了成年，尼莫1背上行囊，一次又一次地去纽约寻找安娜，他期待在任何一个街角与安娜相逢，想象各种重逢的情景。在这里边又分出了三条时间线。一条是尼莫1和安娜终于喜结良缘，他成了一个科普节目的主持人，在一次下班途中冲入了河流，然后不幸去世。第二条是尼莫1.1成为这个科普节目的主持人，他最要好的同事冲入河流，然后在丧礼上，他发现同事的遗孀居然就是安娜。他试图接近安娜，但是被拒绝。第三条是尼莫1.2，一直找不到安娜成为一个流浪者，结果一次偶然的相逢，再燃激情。但是激情之后，安娜说需要思考和适应，给尼莫留了电话，希望尼莫两天内打给他，到当初他们约定的灯塔附近相逢。结果天上落下一滴雨水，打湿了便条，字迹模糊，这个电话号码就再也看不清楚了。于是尼莫只能去灯塔傻等，变成一个胡子拉碴的流浪汉，直到想象中的某一天激情重逢，但不确定这一天是否真的来临。

我们回头再说尼莫2。尼莫2跟随父亲长大，十五岁那年，他开始写科幻小说，同时要照顾已经丧失生活能力的父亲，他要帮助父亲洗澡等等。父亲对他说：你不用把时间总花在我身上，你也可以去玩一玩，可以去有你自己的生活，我自己能对付。

然后当天晚上他就去舞厅放松一下自己，结果在舞厅见到了艾莉丝。艾莉丝正陷入对另一个专门沾花惹草的小伙子斯蒂凡诺的一种绝情的单恋中，非常的痛苦。他当时根本就不鸟她，跟另外一个女孩儿打得火热，于是艾莉丝就拿尼莫作为备胎，解闷宽怀。但是尼莫却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她，尼莫的精神世界与现实非常的脱节，他不会表达爱情。当艾莉丝逼他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就说了一些关于火星的数据，什么表面温度啊，离地球的距离啊等等。艾莉丝突然就喜欢他这样的人了，说如果他答应把她死后的骨灰撒到火星上就跟他处朋友。尼莫承诺了，于是成了艾莉丝的男友。但是当尼莫兴冲冲地去找艾莉丝，发现艾莉丝依然跟斯蒂凡诺鬼混。尼莫失望伤心，回家对父亲说：“我要结婚了。”父亲说：“你还没有成年呢，怎么就说结婚呢？”他说：“我会跟今天晚上第一个跟我跳舞的女生结婚。”

当天晚上尼莫来到舞厅，看到艾莉丝跟斯蒂凡诺在一起。他走上前去邀请艾莉丝跳舞，这个时候新的时间线出现了。A，艾莉丝拒绝了尼莫2的邀请共舞，尼莫转身就走，驾驶摩托车狂奔，结果碾上一片落叶（重复父亲的故事），摔倒了，被人送到医院抢救。直到最后一天快要康复出院的时候，艾莉丝来看望他，并唤醒了他，于是他们两个真正处朋友，成年以后结婚并生活在一起生了三个孩子。尼莫在一家照相机厂做行政文员。B，艾莉丝没有理他，拒绝了，这时候正好华裔杰妮走了过来。于是尼莫邀请杰妮跳舞，那么此时的尼莫就是尼莫3。尼莫3后来成为一个成功的年轻富豪，跟杰妮生了两个孩子，其中有一个叫保罗。

先说尼莫2。婚后的艾莉丝逐渐成为一个重度的抑郁症患者，令孩子们非常的失望，但是尼莫2始终坚持照顾她，忍受她的崩溃发作。在这里边又衍生一条时间线，可能是作为尼莫2沉闷、绝望生活的一种安慰。尼莫2.1，和艾莉丝新婚喜悦，婚车在高速公路上堵车的时候，停在了一辆油罐车的后面，结果出事了，油罐车爆炸艾莉丝遇难。尼莫被烧毁了脸部，他把妻子的骨灰被安置在家中，周围都是一些摄影机，在拍摄物质如何从新鲜走向腐败的过程。尼莫跳槽成为一个科普节目的主持人，并且合并到了尼莫1.1的时间线里边，他遭遇了同事的遗孀安娜，被安娜拒绝。很多年之后，他们在去火星的旅途中又再次相逢。尼莫1.1兼2.1带着艾莉丝的骨灰，而安娜是为了去测量火星与地球之间何时距离最远。然而流星群来了，击毁了飞船，一切都化为乌有。

尼莫2的婚姻生活非常的不幸。艾莉丝沉浸在失去偶像的那种自怨自艾里边，心灵生活完全在过去，她完全不接受现实生活，但是又对孩子充满了内疚。当孩子过生日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过分，就从床上爬起来去参加派对，扮演小狗跟孩子们疯玩。当天晚上三个孩子和父母挤在一张床上，过了极其难得的幸福的一夜。然而次日当尼莫送孩子们上学回到家的时候，发现艾莉丝又在漂泊大雨中淋着雨，追忆她的似水年华了。

她自责、懊悔，但她无法生活在当下。一个夜晚，她终于下定决心，收拾行李，悄然地离开，从此杳无音讯。出走后的艾莉丝在一家发廊打工。她依然在梦想着当年那个帅哥斯蒂凡诺，演唱会的明星，经常盯着一张光碟封面斯蒂凡诺的照片发呆。帅哥斯蒂凡诺已到中年，带着一张沧桑脸前来理发。艾莉丝开始为他理发，直到付费离开发廊，艾莉丝都没有瞧他一眼，彼此完全不知道对方就是故交。艾莉丝在斯蒂凡诺走后，拿出一张影碟，继续盯着影集封面上的斯蒂凡诺年轻英俊的照片发呆。

再说尼莫3。十五岁的尼莫3带着杰妮出了舞厅，骑摩托一路狂奔，他大声的喊叫，他发誓要住很大的别墅，赚很多的钱，成为一个成功的人，要让老婆过上幸福的生活，要生一大群孩子等等。他都实现了。他有了大房子，有了游泳池，有了别墅，有了妻子杰妮，有了孩子，有了非常优裕的生活和成功的事业。但是频频的噩梦，那种在梦里边与其他时间线的自己的深深的交缠困扰着他，他陷入了抑郁和思维紊乱，他不得不在家里休息。杰妮一直怀疑他是不是真心诚意地爱着自己，并且认为尼莫完全不了解自己。尼莫把所有的资产都转移到了杰妮的名下，杰妮问他：“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尼莫说想要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想要寻找真正的自己。

于是他雕刻了一枚硬币，一面写“yes”，一面写“no”，出发去寻找真正的自己。在每一个选择的关口，他都会掷硬币，然后来决定究竟做什么。他坐上航班漫无目的地来到了一个新的国家，然后从航班出来的时候，他看到有人在接机。他就丢了个硬币，看是否接触这个人。这个接机的黑人问他，你是琼斯吗？尼莫说我是琼斯，因为那个硬币显示“yes”。于是那个黑人司机就把他接到了一个酒店。然后在酒店里头就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头可能是一个黑手党对他说：“你疯了吗？为什么跑到那个地方去了？告诉你不要去，你赶快离开。”但是他没有离开，他把电话搁下了去洗澡。等到他从浴缸里边一个尼莫1开车冲进河流的梦境中醒过来的时候，一个杀手拿着枪指着他，对他开了一枪。

影片中我们也看到了尼莫2终于在火星上着落，并且把妻子艾莉丝的骨灰撒在了火星的土壤中。这又是一条时间线。

那么究竟哪一个是真实的时间线呢？这里边有些什么样的象征呢？其实去追究哪一条时间线是真的，意义不大，但是我们从中却可以看到：如果一个人能够遵循自己生命潜能的意向性去生活的话，那么他的生活还是可圈可点的。而如果一个人违背了自己生命潜能中的意向性去生活的话，那么他的生活就会陷入紊乱，或问题，或者障碍。但是生命潜能本身有着丰富的侧面和内涵，每一种生活都是真实的，都属于他本人，世界上没有真正走错的道路，而只有“错误的应对”。即使是“错误的应对”，也应该打上引号，因为最终他所走到某个境地，也是他一手所创造的命运。

在这里边最关键的一点是我们看到了一个弃儿的诞生，是很明显来自于父母。父母的情感不和，使得孩子产生了一种分裂。尼莫1追随了母亲，那就意味着他抛弃了父亲；尼莫2追随了父亲，那就意味着他抛弃了母亲。这种不得不形成的抛弃格局，实际上在心灵层面上是被抛弃，他被父亲抛弃或被母亲抛弃。弃儿就这样形成了。

弃儿形成之后，就会走上一条自己的人生道路，要转化为行人。尼莫1跟随母亲来到了遥远的千万里之外，然后成年之后，为了寻找安娜，又是一路漂泊，以一个典型的行人的姿态出现在生活中。尼莫1所选择的工作，作为一个科普节目的这个主持人，也是在精神世界的一个旅行者。尼莫2虽然坚守在父亲的身边，貌似没有远行，但是他的心灵世界却已经到了亿万公里之外，他到了火星上，他成为一个科幻小说的作者。他的想象力构筑了很多的时间线上不同的自己的生活。

所以，其实我更倾向于真实的时间线是尼莫跟父亲在一起生活，然后尼莫跟艾莉丝结合。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就是尼莫和杰妮结合是一个真实的时间线。那么其他时间线的内容都来自于尼莫的想象。当然啦，这么来做判断依然是意义不大的事儿，重点是我们可以相信所有的时间线都可以是真实的，完整的一个人生。尼莫3其实做到了一个普通人不太容易做到的一个部分，就是这个小伙子在那个狂奔的摩托车上开始赌咒发誓之后他的人生就彻底地改变了。听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精神世界和现实生活脱节的科幻小说写者的人生轨迹，更像是这个科幻作者的一个想象。

影片中我们也可以看到这样一个现象，艾莉丝执着于自己的那个早年的情结，深深地困扰于其中，无法融入到她当下的现实生活里。当然我们也可以这么来看，就是艾莉丝在当下的现实生活里遭遇了一些挫折，虽然影片并没有交代，使得她无法面对，于是她逃避到了过去的一个情结所营造的氛围里。就这两种情况其实都会导致一个人在成年之后不去面对自己该面对的生活而陷入重度抑郁。那么究竟是哪种情况？影片似乎说的是第一种情况，她沉溺在过去。

而成为富豪的尼莫3结果也陷入了抑郁，是因为对自己生活的一种深深的怀疑，一种异己感。因为这种生活，这种成功来自于当年的一个挟带着对艾莉丝的恨意的赌咒发誓，就是“我要跟今天跳舞厅里边第一个跟我跳舞的女孩儿结婚”，这是一个跟艾莉丝赌气的选择。当他和杰妮跳舞之后，他就认定了要跟杰妮结合。然后在这个认定跟杰妮结合的基础上再去赌咒发誓，一定要成为一个成功人士，然后他就成功了。所以这样一种成就，这样一种人生的成功来自于当年的一个冲动，根植于当年的一种澎湃的激情，他有理由怀疑，那是他自己真实的人生吗？所以他需要寻找自我。那怎么样寻找自我呢？因为他无法了解真正的自我是什么样的，于是他做了一个硬币，每一次用掷硬币的方式来决定自己的去留行止。结果这个硬币把他带到了意外死亡。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其实他采用了一个很不明智的应对方式（任由无意识做主，那就会淹没意识）来应对自己的身份怀疑。同样他的问题也是没有很好地活在他的当下，如果他能够活在他的当下了。他可以慢慢地重新适应和接受自己作为一个年轻富豪的身份以及他的事业，他的家庭，重新开始审视他所拥有的这一切，然后做出一个适当的，比较缓和的变革来让生活更加满足他自己心灵的需求。同样艾莉丝如果能够真正地觉醒过来，去发现她生活本身的意义，那么她也仍然可以重新做一个好母亲、好妻子和一个健康的成年人。婚姻治疗真的是一个很重要的心理治疗方向。

影片中有大量的隐喻，比如说尼莫的父亲是踩上一片落叶摔倒，然后命运和他母亲的相逢就发生了。落叶在英文里面叫leaf，其实具有离开的意思。也可以怀疑，这位父亲本身可能是一个隐性或者显性的弃儿，所以在他的生命历程里边，在他的婚姻生活里边，他会复制一个弃儿。他安然地处于他的婚姻中，心理上依赖客体，但是却无法跟他的妻子做一个很好的沟通，使得他的妻子对他越来越不满，最终出轨离婚。而尼莫和艾莉丝的这个结合也有一个相似的情节，就是他愤怒地从这个舞厅骑摩托车出来的时候，碾上一片落叶，然后摔倒出了事故，然后这件事故最后导致了他和艾莉丝的结合。他和艾莉丝的结合，带来的婚姻像噩梦一般。艾莉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抑郁症里边，而把这个一味忍受、隐忍的小职员尼莫抛到了一边。而尼莫则以温柔关爱紧紧地黏着守着艾莉丝，操持一切，就仿佛终于抓住了远去的母亲的手一样再不肯放。影片中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场景，就是当尼莫开了车回到家，然后开始花点时间在那里清理他的车的时候，艾莉丝就指责他，关注他的车胜过关注妻子。于是尼莫出来用一桶汽油浇在他刚刚清理完毕的车上，把车点着了。可见在这个婚姻生活里边，尼莫压抑了多大的愤怒和懊悔，却不言弃。那么，只有艾莉丝付诸真正的行动，局面才能打开。艾莉丝最终抛弃这个家庭的时候，也就抛下了孩子们，尼莫这个时候就再一次成为一个被抛弃的人。

最终在尼莫的想象中，有一个一百一十七岁的老人被这个世界抛弃到了一个新人类的世界，一个未来，他是那么的老，硕果仅存，同时期的人都已经离他而去，他孤零零的，被关在新世界的一个医院里，接受一个花脸的，巫师一样的医生的询问和诊疗。

导演把电影处理成带有量子物理学（平行空间不同时间线索、蝴蝶效应）味道和心理哲理氛围（序幕中的鸽子实验、故事中的催眠情节）的作品，颇具神秘感，但在我看来就是装饰。影片一个最关键的节点是弃儿尼莫的产生在于父母婚姻的破裂。正是因为父母婚姻的破裂，尼莫在那一刻分裂成为两个，踏上了不同的时间线索。这个重点我再强调一下，敲敲警钟。总的来说，只要尼莫遭受被弃的创伤（这似乎不可避免），以他的禀赋气质，无论哪条时间线上的尼莫，都会是沉溺于情、耽于幻想、生活具有异己感的弃儿和行人，将经历与重要客体的抛弃与被抛弃纠葛，漂泊在尘世和心灵深处。

好，今天我们的课就讲到这里。各位晚安，欢迎大家交流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