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象·弃儿（9）时光之尘

——易经心理学互联网交流群微课第54次

主 讲：颜 浩（西山）

录音整理：辰悦

2018.9.19

 

“没有什么会结束

一切永不结束

我回到尘封往事的地方

在时间的灰烬下

失去往日的纯净

却又突如其来的在某个时刻

浮上水面，犹如梦境。”

这是电影《时光之尘》一开始的时候主角的独白。主角是一位电影导演，但是全剧都看不到他的名字，连他的母亲都呼唤他A，所以我们只能用A来代表他。A来到了罗马的摄影棚，他要拍摄一部关于自己父母生涯的影片，这是一部未完成的作品，他碰到了一些困难，投资人积极性不高，有些不明势力集团的阻挠。这部电影涉及到一些政ZZ治问题，涉及到前苏联。

故事开始，一位美国公民斯皮洛斯，他接受了中Z央情Q报J局的一个秘密交易，被安排冒充一个已经死亡的希腊裔美国人，带着希腊共GC产D党流亡组织的邀请信，从东柏林去往前苏联，去塔什干、哈萨克斯坦北部的特米尔陶等地进行情报活动。他此行的个人的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失散的恋人艾蕾妮。艾蕾妮是一位年轻的共GC产主义者，她在美国被捕之后，越狱逃亡到了希腊，投身于希腊内战，失败以后也就逃往苏联，成为难民。

1949年来到塔什干的希腊政ZZ治难民，他们都住在一个兵营里，梦想在这里建立一个州，一个自治的政ZQ权。在一家电影院里边，正在播放斯SDL大林检阅游行群众的盛大的场面，斯皮洛斯与当地共GC产D党的书记接上了头，同时他在这影院也找到了艾蕾妮。趁着有人向书记报告镇上出现骚乱的机会，他和艾蕾妮先后走出了电影院，上了一辆有轨电车，倾诉离别之情。电车外，人们纷纷向镇中心广场聚集。所谓的骚乱，其实是有一条消息在悄悄扩散，出大事儿了。

广场上聚集着狐疑不安的人群。电车在广场边停了下来，人们都冲下了电车，连驾驶员也下去了。终于广播中播出了国际歌以及斯SDL大林去世的讣告。有人在哭泣，多数人在寒风中沉默，然后陆续地散去，电车被孤零零地丢弃在广场的一边。斯皮洛斯和艾蕾妮没有下车，他们在等待午夜的火车一起去莫斯科。他们在等待中激情地拥吻。到了深夜，有两个群众走到了电车的旁边，听到了电车里传来做AA爱的激情的声音，他们吓坏了，赶紧去报告有关部门：有人在斯SDL大林同志去世的日子里做AA爱。军人们赶到了，分别带走了斯皮洛斯和艾蕾妮。斯皮洛斯的秘密身份暴露了，他被捕了。而艾蕾妮则与一些希腊的共GC产D党人一起被流放到西伯利亚。

在这里我们看到，其实希腊的共GC产D党完全就是共GC产国GJ际的弃儿，热脸贴上斯SDL大林的冷屁股。曾几何时，他们在反法西斯战争中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抵抗运动，在全希腊占有了绝对的优势。但是却因为不吻合斯SDL大林战略布局，受到了冷落和干预，一再妥协，失去了掌控国家的机会。等到后来在铁托的支持下反攻的时候，又由于没有很好的进攻策略，最终还是被英军和政府军打败。然后一些人就开始了流亡生涯。

艾蕾妮在西伯利亚一直得到了来自以色列的德籍犹太人兼共GC产D党员雅各布•列维的照顾并同居，她在极为苦寒的境地里生下了跟斯皮洛斯的儿子A。孩子三岁的时候，为了让孩子有一个更好的生活和教育环境，她忍痛把孩子送上了千里西行的火车，去莫斯科交给雅各布的姐姐瑞秋和她的丈夫丹抚养。一个三岁的孩子，从此与母亲天涯两隔，还要独自坐火车去到数千里之外，投向从未谋面的养母的怀抱，这就是A。一个弃儿就此诞生。

电影采用蒙太奇的手法，不同时间发生的事情相互穿插，以至于要想弄明白这电影的线索，显得比较困难。影片展示了A来到了剧组，处于一种相对停滞状态的剧组，其中有一个团队是专门负责音乐创作的。他过来听取他们的作品，通过音乐去贴近当年母亲的心、灵和感受。

“最近我每天早上醒来时

水从我的掌心滴落

有那条河的味道。”

他从音乐中随口吟出的这几句诗里边，其实也吐露了他的心声，这既是当年他母亲的那份情感的自然地流淌，也是他当前内心感到痛苦的地方。他每天都生活在一种不安里，因为她的女儿小艾蕾妮已经好几天找不到人了，他的妻子也正要离开他的生活。水从他的掌心滴落，就好像说他掌握不了那些情感。那个水有那条河的味道，河流来源于过去，逝者如斯夫。情感的河流，一直连接到母亲，连接到早年的弃儿情结。作为一个弃儿，他后来说：

“我花了好几个月来讲这个故事

每个地方都觉得陌生

和迷失。”

这是他面对妻子的责备所做的自我辩解，他似乎不得不全情地投入到这部电影的创作中去，没有办法顾及他的现实生活以及弃儿的情感需求。

小艾蕾妮在柏林的街头游荡，她给父亲的片场打电话，给家里打电话，但总是在接通之后一声不响地挂掉，父亲很抓狂。他回到了柏林的家中，从女儿的枕头下发现了母亲艾蕾妮和小艾蕾妮的合影，以及他从西伯利亚没能寄出的给斯皮洛斯的最后的一封信。那是1956年的十二月，那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斯SDL大林被全面地否定，匈牙利爆发了十月D革GM命。斯皮洛斯通过被俘间谍的交换回家了。

A不得不匆匆地赶回罗马，因为影视公司租住的酒店办公地点被一些不明身份的人（疑为红色旅余孽）袭击并捣毁很多电视屏幕。他的妻子在现场。A对妻子讲述了女儿的危险，希望和妻子一起全力以赴地寻找女儿，希望妻子回到家里边。但是他的妻子非常的愤怒，她责备A根本就不关心女儿，也不关心她，完全只顾自己的工作，抛下了所有的人，她已经忍无可忍，决意要离他而去。

在艾蕾妮写给斯皮洛斯的最后一封信里边，她说道：

“我想念你的一切

却触摸不到你

只能在梦中弥补缺憾

昨晚，我看见你了

穿着黄色的雨衣

沿着铁轨行走

黄色的帽子罩住了眼睛

你没有双眼。”

这段文字其实也代表了艾蕾妮的觉醒。她发现自己被历史的车轮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发现自己的信仰在瞬间崩塌，发现自己盲目地走了很长的一段旅程。梦中的斯皮洛斯代表她自己的社会面相。这位共GC产主ZY义的坚定信仰者在西伯利亚的流放地彻底地幻灭了，发现自己人生的荒诞。

影片切换到了1999年12月，新年即将来临的时候，也就是影片中时间线的当下，斯皮洛斯和艾蕾妮从纽约来到柏林，要看望儿子A先生。德国为了应对恐怖袭击，把他们降落的机场改到了霍夫。霍夫机场的安检透视旅客的衣服，在画面上呈现一个又一个的裸体。一个青年人——可能是穆MS斯L林，他不能够接受这样的检查，试图逃跑，被警察抓捕。

这个场景让艾蕾妮联想到了1974年的冬夜，新年前夕，部分犹太人和外国人被苏联遣返西方的情景，也有人试图逃回苏联被抓住，但是大部分的人，他们渴望着这一天的到来，他们终于从遥远的西伯利亚来到了苏奥边境。全体通过苏奥边境进入奥地利，但是有个老人停留在那里。他想要回到苏联的故乡，他出生的大草原，他的孙女用歌声把他重新带往了自ZY由世界。奥地利边防用音乐来欢迎这些从流放地归来的人们，人们开始翩翩起舞庆祝他们的新生。雅各布对艾蕾妮吟咏：

"感谢我们的旅程

感谢西伯利亚让我意识到……

一切来去如风

让我们跳舞

记得当年我们

共同经历牢狱之灾

我在冰雪之中找到了你

我们一起爬上高耸的云霄

我们被沉默的天使所困扰

天使之翼触碰大地

大声呼喊：

寻找希望之翼"

当他沉浸在回忆之中时，边防人员广播说大巴已经准备好了。两辆大巴，一辆去以色列，一辆去美国等西方国家。雅各布和艾蕾妮到了要分手的时刻，这对患难之交。

雅各布最终决定陪艾蕾妮去寻找她的心上人斯皮洛斯。他在纽约的旅馆里伤心欲绝，恳求艾蕾妮不要走，不要去，但是，她必须要去。但是当艾蕾妮终于见到了斯皮洛斯的时候，斯皮洛斯已经有一个妻子。正在弹钢琴的斯皮洛斯也看到了艾蕾妮，艾蕾妮却选择了逃跑。于是斯皮洛斯离开妻子，踏上了追寻艾蕾妮的漫漫旅程。雅各布的妹妹瑞秋和丹早就带着A回到了柏林。A已经成年，艾蕾妮来到柏林找到儿子一起生活。雅各布黯然回到以色列。

A在柏林长大并成为一名导演。19　8　9年柏林墙倒塌的时候，他刚刚拍完一部电影。他的一位助手，十五岁的时候从东德潜逃过来到西德的海尔噶女士没有离开已经解散了剧组，嫁给他成他的妻子。他们有了一个女儿。在这里有一段艾蕾妮和A夫妇以及他们的小艾蕾妮共同生活的时间段。但是在这段时间里边，艾蕾妮常常陷入一种痛苦的回忆中，经常去一个叫多伦多的酒吧买醉。

通过艾蕾妮早些时候的信件，斯皮洛斯从美国追踪到了德国，终于找到了儿子A。在A的陪伴下来到了多伦多酒吧,找回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艾蕾妮。他们俩举行了迟到的婚礼。A决心要拍摄一部关于自己父母生平的电影，这一直是他的心结，但是心结虽重，记忆却模糊，而且长期的隔阂，使他无法深入了解父母的心灵和生活。拍摄的过程也很不顺利，人们似乎不愿意回顾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几乎没有投资人愿意在他的这部电影上花费心思。

1999年的新年前夕，艾蕾妮和斯皮洛斯再次来到柏林。得知消息的雅各布前来探望。他们沉浸在过去岁月的回忆里，三位时光中的老旅客带着怀念和重逢的喜悦，一起走回多伦多酒吧。酒吧已经打烊。斯皮洛斯在这个酒吧里边想起往事，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里，多年前那次再相逢，痛苦的艾蕾妮曾经在这里砸碎过很多的酒杯。他们的心都生活在过去。

在柏林的街头，小艾蕾妮的同学找到了A，给他送来他女儿的书包。他追上去，那个女孩儿告诉他，或许一个叫布鲁诺的小伙子知道小艾蕾妮的下落。他们找到布鲁诺的时候，他却正在跟人决斗，并被捅了一刀，于是线索断了。

A带着女儿的书包来到罗马，海尔噶还在摄影棚里边。他向妻子说起这一切，说起女儿的日记中流露的情绪，非常揪心。妻子很心疼他这个样子，轻轻地抚摸他的手，他的内心重新燃起了激情，他激动地要拥吻她的妻子。可是妻子，一开始是半推半就的，随后越来越坚决地把他推开了。他颓丧地瘫倒在了地上，成为一个被抛弃的人。他心里也许在说“海尔噶，我不能没有你”，可是却不得不接受这个人决意要离开。

在柏林的街头，三位老人沉浸在对过去生活的回忆里面，同时又感到非常的欣慰。在他们的旁边擦肩而过的是朋克，在地铁站所碰到的是那些街头音乐家，他们在音乐里边跳舞。这个时候斯皮洛斯的手机响了，有了小艾蕾妮的消息，于是艾蕾妮、斯皮洛斯跟雅各布做了一个暂时的告别，赶紧赶往小艾蕾妮所在的地方。

小艾蕾妮在一个聚集了大量流浪者的废弃的大楼里。她站在一个高高的没有玻璃的窗户跟前，她想要跳楼，没有人搭理她。这里的人都很冷漠和懒散。防F暴B警I察来到了现场，他们试图闯入，但是门被反锁了，他们必须要寻求别的通道。此时老艾蕾妮勇敢地上前敲门，她说：“我是她的奶奶。”里面的人为她开了门，随即把门关上。她来到楼上，她问：“艾蕾妮，你怎么啦？艾蕾妮，你怎么啦？”奶奶的呼唤终于把小艾蕾妮从一种迷失的情绪里边唤醒，她扑到奶奶的怀里哭了起来，她说：“我想要死,我想要死。”艾蕾妮救下了自己的孙女，感到精疲力竭。当A把父母和女儿载回到自己的住所，从楼上下来去叫医生的时候，他看到了街对面的妻子，从罗马赶回来的妻子。他走向他的妻子，但是妻子却又向他挥手告别，永远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

艾蕾妮的情况越来越糟，她疲惫不堪，她说她要睡觉，但是又支撑着起来。在这个期间，雅各布过来告别。斯皮洛斯请雅各布喝了一点威士忌。雅各布喝得有点醉醺醺，在大街上飘移着走着，来到莱茵河边，上了游艇，结果他却在游艇的船头扑向了河流。他好像一生都无法离开那条河流，那条历史的长河，最终以象征的方式回归到他的历史长河中去。

艾蕾妮支撑着起来，她想要有一个团圆的新年，她说她要摆桌子。她呼唤她心目中亲近的人，她发现很多人都不在了。雅各布走了。她再次病倒，进入了弥留之际。斯皮洛斯在她的病床前轻声的召唤，他要带她回家。A在母亲临终之前陷入一种回忆，在他的耳朵边，是永不停息的火车摩擦轨道的声音。从遥远的西伯利亚到莫斯科，铿锵不绝。

在这个伤感的故事里边，我们看到了国家的弃儿，政ZZ治的弃儿，信仰幻灭的弃儿，用一生来颠沛流离，所能够追寻的，就只剩下人伦亲情。斯皮洛斯和艾蕾妮，他们最初都是美国信仰G共C产Z主Y义的年轻人，他们与政府发生冲突，然后被捕，逃亡；投身于外国的革GM命，失败，再流亡。以为到了自己信仰的母国，到了苏联，就好像到了母亲的怀抱，但是苏联却不是他们真正的归宿。苏联更像是一个肥胖的，但是乳房干瘪的母亲，却长有两只黑色的大手，把投奔于她的这些G共C产Z主Y义者送到了西伯利亚，送到了集中营里，送到了劳改营里。

弃儿生下新一代的弃儿，新一代的弃儿再在对前人的纪念中生育下一代弃儿，总有一些理由用来造就抛弃后代的事实。这种理由可以是信仰，可以是革GM命，可以是生活的无奈、被迫，可以是危险的境遇、恶劣的环境，可以是需要投入的工作等等等等。在所有的这些理由下面，一个孩子被从心理意义上抛弃了。但是这样一种抛弃，却并没有隔断爱的源流，那条河流中除了流淌痛苦之外，也流淌着爱。爱就是一条线索，把这些七零八落的人、颠沛流离的人秘密地连接到了一起。总有一天他们要重逢，总有一天他们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总有一天他们会有机会相互陪伴。

总有些事无法挽回

总有一些事儿难以如愿

但如果你牵着我的手儿不放

我就愿意跟着你向前

这是一部感伤的电影，但是确实也会让评论家们感到心烦，让观众感到混乱。那些评论家就像那些阻挠电影拍摄的人们一样，因为害怕历史重演，所以他们拒绝认真检索过去。而观众们尽管被电影的史诗气质和悲情故事所打动，却需要花费脑力搜索情结的拼图，去复原主人公和他母亲的人生。这恰恰很像弃儿的命运，需要行人们为他捡拾那些失落的记忆碎片，找回率性扔掉的时光珍宝，重新梳理编排，才能发现爱的脉络源流、一生的意义和价值。在中Z国G，还剩下多少人在为文W革G期间的含冤受屈、妻离子散而耿耿于怀？是啊，我们都习惯于向前看，而把历史丢到脑后。但是如果历史没有很好地清算，那么灾难所形成的情结就会代代相传。

好，今天就说到这里，各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