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象·阴影（4）刘强东案

——易经心理学互联网交流群微课第80次

主 讲：颜 浩（西山）

录音整理：辰悦

2019.5.1

各位晚上好。今天讲一讲最近的热点，刘强东性侵案中的阴影力量。在去年国庆，我们国际易经心理学学会的年会上，我曾经做过一次关于刘强东案的预测和评估，用的是四相八卦牌，所以当时判断应该不会坐牢吧，就是说刑事问题，刘强东能够脱身。从牌上看到的是，刘先生的内在小孩儿没有得到正确的包容，在立场上还是倾向于把他作为一个病人来看待的。然而，事实真相总是有多方面的，人们看问题也是多角度的，往往心灵的层面和社会的层面有的时候会大相径庭，看法相距甚远。那么，今日令媒体狂欢的这个人血馒头，恐怕也非刘强东先生的性侵案莫属了，因为这个案件又有了余波。其实当时做完这个四相八卦牌的预测之后，过了一阵子呢，又回头用梅花选择警察带走刘强东的时间起过一卦，发现这个事还会有更多的困扰，当然啦，损失肯定是必然的，因为这个事情他做得不在理嘛。现在我们冷眼旁观啊，也是有话要说，但是说出来肯定会找骂，会被认为也是来蹭人血馒头渣子的。但是眼看着双方的团队相互揭发，而且都是那种有图有真相的架势，誓将相互伤害进行到底，这样恐怕会偏离事件的原旨越来越远，所以我还是替人们担忧，有点于心不忍。我在想，在社会正义的面具下，究竟有多少人其实是鲁迅笔下的看客？我们大家几乎都是。

原旨是什么？刘先生送走妻儿上了飞机，自由了，于是被自我一直压抑的阴影，终于可以出来混了。刘女士是被动的，但是也不能排除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的某种下意识的放任，允许刘先生送自己回公寓的视频证据显示，她的接纳或许有社会面对一个大人物的屈从和礼貌，或许有心智面对潜在危险的糊涂，总之，她让他进入了自己的闺房。显然，不足以说她爱上刘先生，她并没有，但是越界放刘先生进入自己的隐私地带，这还是有问题的。因为感觉不好，感到委屈，也因为另外有一位陶先生对她的关切和担心，她告诉陶先生，自己被刘先生强奸了，但是又不希望陶先生报警，她想要自己解决，不想把事情搞大。这样一来，换了任何人是那个陶先生，都会觉得堵得慌，因为刘女士告诉他被强奸了但是又不让他报警，这就把焦虑和冲突全部丢给了他。为了舒缓这种焦虑和冲突，他会就这件事情询问周围的美国友人的意见，得到的意见必然是报警，他做了正确的事。但问题是他不在现场，他只能选择刘女士所说的，他所能了解的细节是二手的，必然带有投射和想象的成分。

于是，私密事件就变成了公众事件。刘女士也许太年轻，完全不了解阴影的凶险，至于是不是还有一些对刘先生的小期待，那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也有权对自己的阴影保持沉默。经历一些事情，人们往往学会的是压抑自己，以逃避事情中那些涉及阴影的最为刺伤自己的部分。所以原旨是刘先生要舒展阴影，勉强了一个不成熟的容器来包容他，既包不了，也容不下。

刘女士本来试图自己解决，如果能谈妥，也许就没有后续，但是警察已经登门。论是非对错是从刘先生管不住自己开始的，但在后续操作中，刘先生及其背后的团队试图脱身，而不顾及刘女士的弱势，一味强调对方是自愿的，甚至诱使看客们猜疑刘女士玩“仙人跳”，那就是以大恶来弥合小恶，越滑越远。刘女士在被迫应战中则愈加偏离了初衷，但愿她能超越事件本身，获得真正的历练和成长，而不是加深被创伤。两者的角力本来是不平衡的，刘先生能动员很多的社会资源来渡过难关，而刘女士没有，除了法律。我们也看到了刑事诉讼证据不足，撤诉了，而民事诉讼可能的补偿其实是很低的。但是能不退让，坚持第二次的挑战和应战，这需要付出多少心力？我们也看到背后的支持团队也很用功。这个支持团队中，可能有京东内部权力斗争的隐秘的力量，因为有一个迹象是，去年刘先生在美国事发之后回国，很快就对内部人员进行了一次整肃。现在战斗的双方都能够拿到视频证据，男方按需剪切，女方公布全貌，可见有多少人在幕后投入了精力和时间。剧情反转又反转，媒体跟进加评论，其实都已经不是两位刘能够完全控制的了，面具撕破，阴影无处藏身，那就拼实力了。如果没有京东叛臣的支持，刘女士恐怕很难取胜。所以少有机会再回到心灵层面疗愈各自的伤，悲哀。可能最需要觉醒并刹车的是财大气蛮的刘先生，认错、道歉、赔偿也需要勇气，因为始终的，他是主动的一方。

阴影是什么？阴影，英文词名叫shadow，瑞士的心理学家荣格定义：是指心灵中最黑暗最深入的部分，是集体无意识中由人类祖先遗传而来的，包括动物所有本能的部分，它使人具有激情、攻击和狂烈的情感倾向。那么展开来说呢，其实主要来说应该有三个方面。第一个，阴影是由非理性的、原始的、动物性的要素组成的，所以在人的发展过程中间，祂会成为难以摆脱的障碍和局限，因为人毕竟不同于动物，人是有精神的一种特殊动物。其次呢，阴影就像是我们痛恨并想藏起来的那些令人厌恶的特质，祂的本质是我们未能充分发展的功能，和个人潜意识里边的一些内容。打个比方，就像歪瓜劣枣，在别人看来，阴影是一个人扭曲变态的一面。阴影之所以成为阴影，还有第三个方面，就是因为人是群居生物、社会生物，所以会存在社会期待和自我期待的冲突，为了迎合外在的、社会的期待而对自我的内容压抑，被压抑的部分也就成了阴影。所以从第三点来讲，在现代社会，阴影可能已经超出了本能和动物性的范畴，有一些更多的精神内容也会被丢到阴影里，阴影是让我们感到难堪和丢脸的另外一个部分。所以有的时候，自卑、贫困也会成为阴影。

荣格心理学认为，对阴影过分压抑，会削弱人的强烈的情感和深邃的直觉，相反，如果接纳阴影原型，会让人的人格更具有整体和丰满的感觉。对阴影的排斥和压制，有可能会让一个人的人格变得平庸而苍白。荣格本人，在他的这个职业成长和人生发展的过程中，也呈现出跟阴影的互动、绞杀，和最终的接纳。在他的治疗中，他的阴影也曾经肆意地释放到女病人萨宾娜那里，以萨宾娜作为他阴影的容器，他犯了伦理上的错误。幸亏弗洛伊德出手相助，将萨宾娜最终转化成为一名优秀的心理学家，从而包容并化解了荣格阴影的危害。

回到我们的话题上，刘先生的阴影在这个案件里边，展现了哪些部分呢？首先，雄性本能是具有多偶倾向的。从基因繁殖的角度来看，雄性往往会寻求更多的配偶来繁殖自己的基因，生理基础就是每一次射精都会有亿万个精子。所以，雄性本能可能不能满足于仅仅只有一个配偶，一份情感，它会寻求更多的艳遇机会。这是第一种阴影。第二种阴影是跟人生的发展关系很密切的，叫高处不胜寒。我曾经接待过一位来访者，是一位企业家，他发现自己沉浸在电子游戏里无法自拔，没有心思去拯救他境况越来越差的企业。在他的倾诉中间，我听到了一种人在高处不胜寒的痛苦。正是追求完美，使得他拒绝行动,寻求正确，使得他害怕错误，所以他给自己找到一个心理平衡的，内心感到舒展的乐园，就是他的游戏。那么这当然啦，这种高处不胜寒，所对应的实际上是一种精神享受的匮乏，自由的丧失。所以寻求精神享乐，寻求自由，是他的阴影的一个部分。刘先生也想要这种自由，从职业场合开小差，出轨是一种不可遏制的自毁冲动。他的自由体现在凌霸下属的行为中：不敢打扰他肆意妄为，那位女助理在楼下电梯间苦等一夜。第三个阴影就是自我保全，人都有自我保全的意愿。当拒绝认错，拒绝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时候，这种自我保全将转化为对他人的伤害，这就会显示出阴影的一面。

刘女士的阴影呢，刘女士不是一个公众人物，我们出于保护，或者说，她的团队也在努力地保护她，所以我们无法了解更多的信息。但从点点滴滴的行事风格、作为上来看，第一个阴影，不管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都会有的，就是女性雌性本能的择优倾向，这种择优倾向表现为生理基础就是只排一个卵。而在情感生活中，女性通常会寻求她认为最优秀的男性作为自己的配偶，这也是为什么一旦进入婚姻，女性多半会挑剔自己的配偶，希望把他打造得更加优秀。这种择偶倾向的阴影面，也会使得女性喜欢接近所谓的成功人士。女性的阿尼姆斯是有多种多样的，有的是身强力壮，有的是才华横溢，有的是财大气粗，有的是拥有权威、权力。这种择优倾向是不是也在潜在地影响她，在与刘先生的交往中做出错误的举止反应？其次，还有一种阴影，我们称之为白色阴影，就是比如说中国古代对于女性的教育讲究女德，要求女性对男士要顺从、有礼、谦卑。如果刘女士也是这样一种情况，就也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

诸位看客的阴影是什么样的呢？有些看客是义愤填膺，他们把自身的阴影投射给了刘先生或者刘女士。投射给刘先生，说他是一个不道德的人，是一个强奸犯。投射给刘女士呢，说她是一个不检点的人，说她想要“仙人跳”。这就是通过义愤投射出去的阴影。还有一种没有投射出去的阴影，那恐怕就不好说了，一种对当事人的代入感和意淫，天知道。看客们第三个阴影是事不关己，图个热闹，也就是说，乐于看到别人的失败和丢脸，从而自我感觉良好一点。幸灾乐祸。

那我们呢？或者说我的阴影，我就不躲在“我们”里了。我记得，小的时候在农村生活，还没有通电灯的时候，有一次手持一盏油灯，从一个房间进到另一个房间的时候，猛然回头，发现一个巨大的黑影留在白墙上。原来阴影是跟光源不可分割的。假如没有光，整个人在黑暗中也就无所谓阴影。假如光源就是这样，一盏小灯，那么会放射出一个巨大的阴影；假如光源是煌煌的烈日，太阳，正当中午，那么只会在地上留下很小的一团阴影。只要有光，就有阴影，因为我们是实体，除非我自己是一个发光体——但是火焰的内部是冷的，宇宙的内部是暗的，当我们自己发光的时候，阴影藏到了内部。当我们寻求道德上的制高点，渴望成为圣贤的时候，阴影被踩到了脚下，就像在煌煌的太阳之下一样，但是我们依然不能摆脱阴影。我有权对自己阴影的部分保持沉默。我们每个人也必须要既小心地呵护，又要小心地管制，不让自己的阴影施虐。但时时的自我探索，发现阴影的诉求，从中寻找资源，让我们活得更为自由，也是特别重要的一件事。

阴影无处不在，我要说一说团体和民族的阴影。团体、民族的阴影，集中的表现往往是寻找替罪羊。在欧文﹒亚龙治疗团体中，这种治疗形式有点无事生非，倒是创造了很多发现阴影、挑逗阴影的机会。通过彼此的发现，来使得人格更为完善，有她的积极的意义，但在团体的初期也经常会发生一件事，就是寻找替罪羔羊。这是一种必须小心翼翼地加以辅导的团体，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造成人为的创伤。在一些短期治疗秀场，人们因为彼此审视和投射阴影而充满了活力感，肾上腺素激增，并在团体之外叛逆性地体验阴影，但这不是治疗而是造业。治疗是需要长期浸泡的。

自然的民族寻找替罪羔羊，这种现象就非常的普遍了，历史上，团体为了应对阴影，国家、民族为了应对阴影，不外乎两个渠道：第一是严刑峻法压制阴影；第二是党同伐异驱逐阴影。所以会有武则天的酷吏政治，会有希特勒的种族屠杀，会有十字军东征和伊斯兰国圣战。

阴影成其为阴影有其必然性，祂作为一个原型，是天然的，因为人的自然本能不可能毫无限制地充分地舒展。食色性也。善之不足，以恶补之。善就是发展，发展得不够充分，那么就会以恶性、肆意的发展来作为补偿。人身体的癌症，就是一种阴影的表达。当人对自己的情感、情绪，严控死管，那么身体的抗拒是用一种恶性的增生来补偿，所以阴影肆意的破坏性不言而喻。那么人类该如何与阴影相处呢？

我想首先，我们要倡导一种健康的成长模式和合理的潜能舒展秩序，关于这个方面，发展心理学有很多已经被探索出来的结论。比如说，怎样的母婴关系是合适的，人生成长的八个阶段会有一些什么样的特点，每个阶段的任务是什么等等，这些知识也许会对我们怎样和阴影相处提供一些重要的启迪。

其次，我们人类文明也有丰富的积淀，我们通过文化来驯服阴影，通过发展德行修养来驯服阴影。当然了，在这个过程中也会出现很多为了驯服阴影而变得僵化的现象，变得人生无法舒展的现象。阴影会变相地参与到驯服阴影的过程中去成为生命的主宰，比如孔乙己。

第三，人类文明还有另外的一些渠道，比如说通过内省、瑜伽冥想，用智慧之光来照亮内部。

第四，近现代发展起来的心理治疗的方法，是和阴影相处的重要的渠道，一个内心因为本能受压抑而感到痛苦的人，一个自由意志无法舒展的人，都可以通过心理咨询与治疗的渠道，来自我探索，达成与阴影的和解。

第五，文明的重建，迭代更新是非常重要的。人类文明的发展的过程，必然是当我们发展一个内容的时候，就会伴生一个我们不需要的，对我们形成困扰的东西，这就叫发展的代价。比如当我们提倡健康成长、合理舒展，那么就会有相关的利益团体通过养生、保健等这样的名义来行敛财之事。当然，合理的服务收费是必须的，但事实上往往不是如此，骗子会占据一定比例，大行其道。再比如说，我们讲究文化的驯服，讲究德行的发展，德行修养的发展，但是随之而起的伪君子比比皆是。当我们说瑜伽冥想能够帮助人与阴影很好地相处的时候，邪教乘机而起，几乎每一个邪教的功课中都会引入瑜伽冥想的内容。即使是心理治疗，也很难避免阴影的渗透，在治疗中的移情反移情处理不好，往往使得咨询师和来访者两败俱伤。在文明的建设过程中间，加强君主的权力，带来的是专制，限制人民的自由；而倡导民主自由，却导致越来越少的人不去投票。左派政治的宽容，现代人文观念的倡导，却助长了极端分子的有恃无恐。所以这也是在说，从来没有一个完美的方案，一劳永逸的措施，能够解决人类与阴影的相处，人类只能拖着阴影的尾巴，且行且珍惜。在尝试各种各样的方法与阴影相处的过程中，发展人类生活和历史。

好，今天就聊到这里。欢迎大家就这个话题进一步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