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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颜浩
我骑着马儿奔上高原
一匹马儿奔上高原
月亮高悬,环珮丁丁
亚鲁河水象一条白练
委弃在东方帝国的平原
亚鲁河是我的新娘
我要在她身旁建筑华堂
日夜奔腾我生命的激情
我要黑夜比白天更长
我要闻着那泥土的湿气和芳香
拥着苏帝的爱妃入眠
让剑来检验我的勇毅
让火来实现我的愿望
让高悬的祖先月亮
见识我卓越的才情
伟大的智慧和力量
第一章 东方探险
1、高原秋日
蓝周高原的秋天,草色衰黄了。旷野里有两只五彩相思鸟欢叫追逐着掠过,投入灌木丛中。高高的蓝天上太阳煌煌。大风从西北提坦地辽阔的草原和浩瀚的森林越过天更群山吹来了。风吹过草地,那带有蜡质的光泽表皮的山茅,密密层层,使草地呈现出淡土黄色和白色的波浪。风吹进一丛丛灌木,黄褐色或者赭色以及依然青绿的灌木,甜蜜诱人的紫黑色的浆果和熟透的朱红色的枸杞子无声地落进草丛。风躲进林子,白杨林或者桦树林,松柏或者银杏,树叶就在宁静中呼啸喧腾,摇曳的树冠把风的行踪泄露。黄色的、红色的、金色以及褐色的,还有依然是翠绿或者粉绿色的、带有银霜色背面的、形状各异的树叶,在空中飘扬舞蹈,而后盘旋落地。风,偶尔猛烈的一阵,把地上的树叶翻卷起来,一团一团地卷走了。背着大筐收树叶的孩子们欢叫着追逐那团团的树叶,那是很容易生火的燃料,大自然的馈赠。蓬头垢面的小奴隶或者自耕农家的孩子们在林子里做着游戏,他们来自附近的村庄。高高的蓝天,积雨云从西方和北方群山涌现,而更高处淡淡的、如同丝状的白絮则来自幽溟的北海。一朵朵积雨云行色匆匆,向东南方漂移,在遥远的苏国变成绵绵秋雨。丝丝白絮却静止不动,只有遥望西方的秦邛雪山的时候,才能觉察它们也在向东南方展延。大雁和天鹅排成人阵或一字,向同样的方向飞翔,到东南苏国的湖沼或南方努族人居住的雨林越冬。
林子在山麓,在旷野里,在大片相连的高高的枯草之塬上。小片林子的附近可能会有炊烟缭绕的村庄和散发着乡愁味道的土地。树木做成的栅栏围护着小块的土地,防备着刺猬、野猪、豺狼和在高原边缘漫游的黑熊、灰熊和棕熊。土地里常年种植着亚麻、蛇麻、荞子、青稞、黍子、各种蔬菜以及麦子。人们用亚麻纤维纺织布料,用蛇麻花制作酿酒的药丸,蔬菜和粮食简朴而丰盛。待到秋天收割之后,主人如果决定休耕一年,分片的土地就轮流成了牛羊过冬的围栏。白牛、黑牛、黄牛和花牛在踩踏着松软的土地,咀嚼秸秆和草料,牠们把粪便留在土里,使土地在来年更加肥沃。等到夜晚,归来的羊群让围栏里更加热闹,脖子系着铃铛的长毛黑獒有着善良的眼神和暴烈的脾气,牠们跑在主人的鞍前马后,无比欢跃。牠们的祖先来自西方方施地之西,秦邛雪山之上,更加高处、更加遥远的雪域,那里有终年积雪的山脉和寒风怒吼的荒原,苦寒无比。但苦寒的雪域湖泊盛产食盐。脾气温和、体格强健的雪域人用牦牛驮队驮着大块岩石样的盐晶,下到蓝周高原的时候总是脸色黑红,大敞着胸怀,象喝醉了一样头晕糊涂。他们用盐交换粮食、帛布、陶器、铜器和新近出现的铁器。
蓝周高原是由大片大片的高原台地组成的,只有中部墒青河流域下游比较低洼,在那里河水回旋成一汪浩大的湖泊,名叫巨泽。雾气蒙蒙的湖岸边草还是绿的,并开着各色娇艳的花儿。而在高原衰黄的草丛中,只剩下一片片金黄色的、明艳无比的野菊,浓烈的香味随风播越。女孩子摘了野菊晒干,就是药材。贵人们常常把野菊花干塞满帛布枕头,他们睡软枕;穷人们睡用木料削成的枕头,也要在木枕的空腔内塞些野菊。空气中还夹杂着牛粪、马粪和羊粪的气息,令人陶醉和思乡。村子和村子以大车的木轮压出的道路蜿蜒相连,屎壳郎勤奋地清理着道路上的骡马粪便。接近村子的路边,觅食的鸡群相互追逐。雄鸡不时警惕地抬头四顾,因为深草丛中偶尔会闪烁过红狐、黄狐或银狐的尾巴。年轻的男子常乘酒兴挟了土弓,结伴或独自到山林和草地,射点野味带回家佐餐,借以排遣青春的烦闷。他们的行为难免会被保守成性的祭司们抱怨。
从一个叫妮寨的山村里走出一个上了年纪的农夫,他叫妮寤生。他肩头扛着一柄双刃利斧,步履沉稳自信,看上去精力充沛。高大的身材因常年劳作而有点佝偻。他头顶在上午的阳光下显得油亮,头发只留了两鬓,编成两条不满一尺长的灰色的小辫子。花白而稀疏的胡须在风中飘动。他左脸侧边有一条骇人的刀疤,从额头直到下巴,那是十年前战争的创伤。那时侯他是一名剽悍的轻骑兵什长。在村里他辈分比较高,并且有一些土地,是个令人尊敬的自耕农,老伯爵见了他也主动打招呼。
他有四个儿子。老大妮雷跟他同时退役,但因为是百夫长,他那一队士兵都跟着他在国王分给的原卫国河伯的领地上建立了一个名叫“第三队”的村落公社,没有回家乡台城,还把妻儿都接了过去。老二妮勇士在南方营服役,是一名勇武的铁甲骑兵,获得过“勇士”称号,把名字也改了。老三妮石在北方营服役,为人机警,最初担任斥候,现在也已经升任百夫长了。妮寤生退役后生活平稳下来,又生了第四个儿子妮安,刚刚学会放羊,此刻正在树林或草地里撒野。
老人上身赤膊,赭红色的皮肤下肌腱暴突。他沿着旷野台地的边缘慢慢走向山麓的林子,他要挑一株白杨树或者黑桦树,不必太粗,伐倒,然后拖回去围被野猪拱破的菜园。在林子较密集处他挑中一株很直但营养不良因而比较细的桦树。他对自己的选择很满意。他吐口沫子在手心,搓一把,抡起双刃斧砍起来。这树虽然细,也有大腿般粗,高约五丈。林子里响起单调的笃笃伐木声,片刻,哗啦啦树木倒地。老人把斧子随手斫在树桩上,眯着眼睛看着阳光灿烂的旷野,吐口痰,坐在倒下的树干上小憩。他解下腰间的水囊,拔了塞子,咕咚咕咚地喝两口,然后塞上掂在手里。树木的清甜气息令人心神安定。他在想念他的第三个儿子妮石。
暮春时节,在北方大营服役的妮石骑着快马从天更山区边缘的天定城回来,把多年积蓄的军饷留给母亲。蓝周地的统治者,伟大的明月王殿下,选派他的儿子到东方营报到,率领一支轻骑探险队向东方大峡谷去探险,他是回来告别的。妮寤生最舍不得的就是这第三个儿子。妮石最象他,凹陷的眼睛,长长的鼻子,厚实的嘴唇,所不同的就是蓄着绵密但并不很长的八字胡须,拥有年轻明朗的眼神,面相平和中透出刚强。他身材长大威猛,一身力气,异常矫健。他骑术精良,弯刀耍得泼风般凌厉,开得硬弓如满月,射艺不亚于蓝周高原西部边陲方施地最好的虎皮裙射手。他为人性格谦和朴实,但头脑聪明机警,凡事不爱多嘴多舌,心思十分缜密。他十六岁入伍,不久就被选为斥候巡哨,几年下来,如今已经是全军最年轻的百夫长了。他很得上司欢心,北方营主帅须乾本来要推荐他参加在中央营驻地阃间城大司马府练兵场举行的全军大比武,以便赢得“万人敌”称号,但大司马的巡营官在一年多前挑选了他参加东方探险任务,使他失去了这个宝贵的机会。他被送到扶风城的书记官学校学习了一年文书记事,现在终于踏上了东方探险的征程。明月王在两年前曾向东方的望齐群山派出过一队人马去探险,但有去无回,进展微小。
早先,在被明月王朝取代的卫王朝时代,蓝周商人们选择从北方星星峡干涸的古河道或者东北方长寿峡深涧旁仅容一骑的蜿蜒山路和栈道接通古商道,穿越提坦东部草原和大沙漠再折向南到达苏国的路线。那条古商道可能已经存续了三千多年,提坦人称之为“瓷器和丝绸之路”。蓝周人走这条道到达苏国实在太遥远了。最近数十年提坦地崛起了一个强大的国家,连年征战,穷兵黩武。提坦王为了供养他庞大的军队,在这条商道上设了层层关卡勒索商旅,使得蓝周商人几乎无利可图,也严重影响了明月王朝的财政收入。商人们的抱怨和建议经由大冢宰草海和大司马干青铁两位爵爷到达明月王的御前。商人们凭多年行商走路的经验和直觉推断,或许穿越东南方的望齐群山到达苏国会比绕道北方路途近得多。有人尝试过,终因恐惧原始山林的凶险而退缩了回来。他们希望王国优秀的军人能帮他们做成这件事情,他们为此募捐凑钱送到了大司马府所在地阃间城。明月王非常关注并采纳了商人们的建议,因为打通东方原始大峡谷在经济上的意义的确是非同寻常的,苏国恐怕是全世界最富裕繁华的国家了。
儿子一去半年,踏上的可能是一条不归路,这使妮寤生深感忧伤怅惘。那连绵不尽的望齐群山,高高的、终年积雪的太白峰下,是白云覆盖、绵密阴森、浩瀚苍莽的原始森林。有多少虎豹熊罴、封豕长蛇、瘴疠和魑魅!明月王的军令从来都是死命,如果临阵脱逃,不尽心尽职去完成任务,家人就要跟着遭殃!妮寤生想起远行的儿子就深深叹息,他内心祁愿儿子尽早功成返乡。
他歇足劲,用双刃斧理去繁枝,把树干的大头上了肩,倒提了斧子,弯着腰背起桦树干往村里拖。他的体力仍然让他感到骄傲。就在他埋头将树干拖上村道的时候,一骑快马从身后赶来,在他身边勒住,马上是一个软甲骑兵,后背交叉插一黄一红两杆三角令旗,那黄旗上有一弯新月。这是一位传达明月王使命的轻骑兵。马鞍边悬挂着彩帛包裹,通常这样的包裹里面必定是国王的赏赐。骑兵在马上弯腰欠身,向妮寤生摊开手心施一礼,问道:“老人家,妮寤生老前辈可是住在这个村子里?”
2、望齐群山
幽暗的原始冷杉林里散发出一股陈年的冷意。坡面上万年落叶厚积,不时长出一些姿态各异的蘑菇,多数可以食用。融化的雪水从高处山体中渗出,到处是细小的流水。有的冷杉树粗达四人合抱。轻骑兵妮石等九人涉过林缘一条溪流,他的马蹄在鹅卵石间崴了一下。在他的前面是轻骑兵半山臣和姬四,他们的马背上都驮了宿营用的毡卷等物品。溪流边喝水的野猪和灰熊惊慌地逃进树林。鹰在蓝天上翱翔。姬四发着烧,摇摇晃晃,被绑在马背上驮着。
他们刚刚在秋日的阳光下走过巨大的乱石滩。那乱石滩仿佛从雪峰滑坡下来的,但石头都大得出奇,石头下面深层流水潺潺。妮石等人牵着马匹,虎背熊腰的半山臣背着姬四,在乱石上跳跃了半天,才进入冷杉林。然后他们把姬四放到马背上。在乱石堆上极目远眺,依靠太阳定位,妮石判断往下应该基本上走下坡路了。
两年前派出的小队消失在大峡谷里,妮石的小队一开始也是沿着两年前那个小队留下的标记进入大峡谷的。进入幽谷,野草葳蕤,树木遮天蔽日,方向莫辨。猴群在树杈间跳跃,呲牙咧嘴,咻咻地叫着,警惕地关注着入侵者的一举一动。夜晚,狼眼的绿火在他们的火堆百步之外逡巡,受惊扰的马匹和驴子睡不安稳。当早晨浓雾困锁或者白天山雨欲来时,为避免迷路他们只能等待。
近一个月里已有三个伙伴在幽谷中丧命。两个人骑的马在茂密的幽谷草丛中一脚踩空,连人带马坠入无底的窟窿。那窟窿上覆满枯枝落叶,毫无迹象,下面竟是一个已经坍塌的地下溶洞。一个队友在刚进幽谷第一晚宿营,砍柴走得略远,被黑熊拍死。此外,矫健有力的伍长姬四挥刀开路,无意中劈中一只蜂巢,被蛰得脸胀如馍。就在那天,妮石决定不再沿着老路走。在树木稍微稀少的坡底,一缕阳光泻入,他指挥探险队偏离原来沿幽谷水流下行的路线,另辟路线向山上斜着攀上去,在崖壁上凿洞,塞入木头架设简易栈道,脱离了瘴疠弥漫的幽谷。上了崖顶,就重又看见东方积雪的太白峰了,极目远眺,是一片片冷杉林和一片片乱石滩,一片片高山草甸和灌木丛。妮石估计以太白峰为坐标,向其南侧较低的山梁前进,必定能够翻越望齐山脉的主脉。他们沿着座座山峰的腰部,踏着山梁草甸而行,渐行渐高,渐行渐远,渐行渐冷。
蓝天、阳光、岚气、过山风和云雾,使世界变得清爽洁净。他们一路前进,用白垩土块和斧凿做着记号,走出冷杉林和乱石地带。这一路他们迂回摸索越过了从望齐山区最高峰太白峰延伸下来的数道山梁,避免了在峡谷的阴暗中挣扎。姬四的情况在好转,他能挺住那么多致命的蜂毒真是个奇迹。妮石根据早晨日出的位置判断,原来的幽谷向南延伸而他们向东南前进,如果判断不错,他们反倒是抄了近路。他必须时刻留心着方向,若选错了迷了路,所有人就只能跟着他在望齐山里当野人了。在最高的山梁上风雪怒吼,但空气却十分稀薄,令人胸口憋闷。又有两名同伴和一匹马踩上乱石,失足滚下山沟。
越过山梁下行三日,穿过云雾深锁的冷杉林,便是寒霜初试的仲秋景象,漫山遍野是绚丽的红叶、黄叶。回首西北,太白峰在云海里时隐时现。第三天的下午他们经过一个巨大的、碧波澄明的高山湖泊,所有的队员都疲惫不堪,扑向冰凉的湖水,大声吼叫着洗澡,然后赤条条躺在湖边沙子上晒太阳。妮石决定提前休息,在寂静的湖边林地宿营。落日点燃篝火,夜晚涛声入耳。
天明,妮石率众人砍伐树木,用藤条和树皮在浅滩中将树木捆扎成两只巨大的木排。用一路携带的对锯解出寸许厚的水杉木板绑钉在排上,整整忙了两天才完成。他们用树桩将木排钉在沙里以防漂走。随军木匠为众人制作了排桨。有个在墒青河边长大的战士坐在木排上钓起许多肥美的大鱼,晚上大家欢声笑语,饱餐了一顿香喷喷的烤鱼。第三天早晨大家收拾行装,牵上骡马,分成两组上了木排。
木排荡开去,接近湖中央的时候众人感觉到了水势和风,都一齐向东南峡口去。妮石担心万一前方有瀑布顺势而行会很危险,吩咐众人尽量还是贴着湖边划过去。湖边的山麓上成群的猕猴唧唧咋咋指点议论着他们。一只白猿在树顶上不断跳跃着大声嘶叫,仿佛在向这群陌生人发出警告。它追逐着木排转过一道山梁,消失在山涧的深处。
忽然,靠近湖对岸的水面升腾起一条水柱,旋即洒落下来,两岸的丛林出现骚动,猕猴纷纷往山上跑去。众人看那水柱,惊骇得魂飞魄散!只见一条青黑色的蛟龙以凌厉的速度一口叼住一只到湖边喝水的獐子,一甩头,以优美的弧形一下子就隐没到湖里,一圈圈的巨浪向木排扑来,有的人吓得连木桨都脱手了,漂了出去。妮石令弓箭手张弓蓄势,其他人静悄悄奋力划桨。有人想起曾经在湖边洗澡,后怕得一路颤抖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