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剧场——一种新型团体治疗方法

    心理剧在今天已经成为大众广为接受的一种躯体动作和体验性的团体治疗形式。团体通过角色扮演和剧情演绎象征性地再现案主曾经的创伤性情境，以唤起深藏于案主内心中的强烈的情绪经验，帮助案主在安全支持的氛围里重新经历并咀嚼伤痛，使凝结的痛苦获得宣泄释放，无法排遣的困惑被新的认知突破，重建对创伤的理解，接纳曾经发生的事实，使生命恢复完整感和尊严感。团体则从案主的剧情中分享体验，在集体共情的氛围里获得心灵滋养，成员甚至有机会重组自身与案主及其剧情相似或有关的心理内容，获得成长感。团体可以通过剧情了解事实，通过角色反馈了解当事人的内心感受和认知；参加过心理剧的人们也常常惊讶于角色扮演者与案主的人格侧面或生活阅历、身份认同之间强烈的相似或关联。这样的情形意味着什么？难道都是巧合吗？可不可以进一步深化、利用呢？
    现代科学尚未能解释这些现象，是因为人类心灵是变动不居的，心灵的表达总是运用当下所能运用的最好媒介来充分地表达的，同时也是受到媒介的制约而不可能被完全地解读的。表达本身带来的改变使得心灵内容不能用实验的方法重复检验。但因为心灵总是以象征的方式来表达，人们可以凭借对象征表达的规律的把握来“象征性地”认识心灵。语言是人类发展出来的表达心灵的象征形式之一，但不是最原始的。原始人用舞蹈表演战争的激烈，先民发明了很多仪式来支持心灵应对生老病死，这些表达方式更为原始。毫无疑问，作为表达的媒介，越是原始的表达方式越不容易阻隔和掩盖真相。语言可以撒谎而躯体很难。心理剧这种媒介对于心灵的表达来说比语言谈话治疗中的表达更为直接真率。
    但是，心理学研究还表明，在任何意识化的表达背后都隐藏着无意识心理。我们的表达虽然通常看上去是受理智控制的，但在深处却是受丰富复杂多层次的情感支配的，有时是不同情感取向妥协的结果。那些压抑而未被明显表达的心理内容往往更为重要，因为它们在潜在地左右着人的行为，进而是他们的命运和人生。原始人用舞蹈作为战前动员，鼓舞士气，他们所压抑的恐惧就塑造了一些虚构的凶神恶煞，限制了自身的壮大。一个生活在谎言里的现代人最终将被自己的谎言所累，不得不面对空虚的人生。在家庭成员中，克制隐忍痛苦遭遇的坚强性格如果缺乏爱的滋润和平衡，或者缺乏关于爱的坚定信念，也可能最终变得僵硬而不近情理，造成其它家人的痛苦。如果我们仔细留意，我们会发现那些压抑的心理内容其实以其他方式被表达了。精神分析学派对人的防御机制的识别就是一种了解压抑的心理内容的渠道。分析心理学派对梦境及象征、词语联想等方面的工作也是一种了解心灵的有效方法。古人对人躯体征象的分析进而推断人的性情、命运的方法在今天仍然具有参考价值。
    我国古代的《易经》，被称为“群经之首，百术之源”，是中华文明最为古老的典籍。她有很多具体的应用形式，可以用来解读人类心灵的密码。从《易经》的视角来看，人的无意识心灵就是人的精神、思想和情感的整体，是阴阳合一的太极。其阴面意味着包罗万象，与宇宙同构，其阳面意味着充分舒展和不断变化发展。所以心灵每时每刻都在充分地表达着自己，是阳刚的，所谓的隐藏和压抑只是表达的方式而已，我们还可以借一些作为征兆的象征信息来解读心灵的秘密。例如我们可以通过识别躯体语言作为谈话的补充和验证，可以通过分析作家的代表作了解作家的心灵世界。静心占卜启迪心事，就象猎人跟随野兽的踪迹找到野兽一样，……心理剧的排演也相当于一个征兆，可以通过它了解案主的心灵。
    《易经》揭示了人类心灵与人类生存于其中的宇宙环境之间的息息相关。一叶逝而知秋随之，梅花开即报春将来。古人从事实发生（心灵表达也是一种正在产生事实的过程）所带来的环境的改变痕迹中探索未来及心灵的奥秘，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这方面的典籍可谓汗牛充栋。相传由北宋邵雍所著的《梅花易数》就是一种竹管窥豹、见微知著的智慧书。它告诉我们，从任何现象入手都可以演绎和推测出一些与之象征关联的其他事实。例如该书首篇《观梅占》例中邵雍偶然看见院子里两雀争枝坠地，心动而占，将此现象转换为卦象，再从卦象推测到次日当有少女折梅园丁相逐失惊坠伤其股的事实，此事次日果然发生了。荣格把这种现象称之为“共时性”，也有人用物理学里的相近频率能量之间的共振来帮助理解，但这些标示或类比都不足以准确说明这种现象的发生机制，也还是逗留在“象征”的水平上的。实际上一个抽象的卦象在特定时空条件下可以象征对应很多不同的事实，因此从任何一个具体事实（作为现象）出发，就可以通过卦象的桥梁连接到另外某个事实，甚至是尚未发生的事情。所谓预测，就是我们运用心智结合时空条件对一些可能发生的事物做出正确的判断和选择。在某一些背景信息作为稳定的限制性条件的情况下，这种推断就变得可靠并不因我们的主观意愿而改变，此时，甚至可以跳过卦象的环节直接找到对应的事实，这就是现代实验科学的基础了，例如“月晕而风、础润而雨”，这类现象在统计学上是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