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思维里…………

        我的表弟在我空荡荡的新房子客厅里不停地踱步，皱着眉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他经常给人这样一种样子，不安定，焦虑或者兴奋，脱离现实漂浮到空中。
      在我年轻的时候，为了打发来回步行上学漫长道路的枯燥，我也开始迷恋上了浮想联翩的白日梦。在白日梦里，我可以成为抗击苏联入侵的英雄，也可以成为比贾宝玉还要幸福的情种。不幸的是，这种快感很快开始侵占我的学习时间，让单调的课堂也成了梦想的空间。我几乎为此挥霍了两年青春时光。
      当我意识到白日梦的危害的时候，或许是天性中对文学的爱好和对自己的纵容吧，我没有太多的焦虑自责，而是开始引导自己不重复相同的梦境。我开始大量读书，给白日梦增添素材。脑子里的英雄或者贾宝玉变得博学而令人尊敬起来，总有办法运用刚刚学到的知识解决问题。我还写秘密日记，引导自己的自由联想成为文字。当然，这种学习的效率并不高，而且看上去这个清俊的年轻人总是沉默寡言但两颧潮红，双眼焕发出炽热。虽然有能力让自己的心灵得到滋养，但学习成绩的下降是难免的。当我用这种自我滋养的方式来抵御因社会、家庭的责备所造成的心灵创伤的时候，我就在脱离现实，回避社会和疏远家庭。许多文学爱好者自诩的孤独感，我想大概就是这么回事，虽然他们的所思所想未必达到白日梦的程度。我的白日梦是靠部队的火热集体生活感染和自我对集体做出了贡献自愈的。这两者中后者尤其重要。一个白日梦者，如果无法或者不愿意对你所属的集体做出贡献，他的自闭可能会越来越严重，独自沉湎于浮想联翩的情况会越来越厉害。如果他不变成一个毫无现实感的欣快者（精神分裂症），那么，思维的快感会慢慢变成痛苦折磨，引发各种神经症症状。有的显著焦虑，有的抑郁，有的出现强迫症状，有的神经衰弱，有的怀疑自己有各种莫名之病。皆因气质不同、深陷思维程度不同而异。
      思维奔逸。一些智慧之士其实也是如此。如果你习惯于让大脑高速运转，没有必要为此困扰、自卑自责。但需要注意的是：1、永远抓住现实感。在你的头脑里指派一个岗位，专门负责将奔逸的思维圈在现实的范围内，为解决实际问题而思考，而不是为了快感吗啡而思考。大脑有数不清的沟回，你只要愿意，就会有个地方放置你的意愿，当你思维开始奔逸，你的意愿就会象警察一样履行职责，并在实践 锻炼中壮大起来，富有控制力。2、当你回到现实，你不妨回顾自己刚才的走神想了些什么。你会发现它们其实跟你的现实世界是有内在的联系的，比如实现你的一个愿望、宣泄你的情感等，这就是蝙蝠侠、超人获得超高票房的理由。发现这一点，你就可以寻思怎样通过现实途径达到自己的目的或满足自己。
      常人压抑自己这种奔逸的思维，但或许他们也因此失去许多梦想和激情，他们因此只能作为读者而不是作者。
      所以我并不一定要打扰正在踱步的表弟，除非他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想象而向我求救。
      我的学生中这种现象可不少。他们看上去很乖在听课，但实际上心在爪哇国。一些听任自己这样的人看上去很健康，而一些对学业 忧心忡忡的人就很痛恨自己并有症状。思维和行为的训练能够矫治这种现象，但若不认识这种现象的本质乃是人之所以为人而不是其他动物，那么建立自信的道路仍然是漫长的。  
 2005年07月25日 西山左拾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