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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 山易明心理咨询网 >> 岁月心迹 >> 心象之湖 >> 小和尚
小和尚是我幼年的诨名,村上的大人这么叫时,口气中带着喜爱和嘲笑。两岁半的时候我从村上集体的打麦场往回走,小小的光头被太阳投影在人家的白垩土墙上,活象小和尚。我就念叨和尚慢慢走,和尚慢慢走,一边却故意跑了起来。歪嘴阿二家的黄狗见了就蹿出来撵,一直把我撵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脚。我惊天动地的哭声让那条卷尾巴黄狗十分得意。看到全过程的村民就笑着讲给别人听,于是我就被叫做小和尚。
三岁的时候早恋,爱上同村一个四岁女孩,常牵了手儿到地头找我奶奶,那时侯我跟奶奶过,父母在苏北工作。割麦的村民见了就说:瞧那小俩口又来了。那女孩的名字非芬即芳,记不真切了。芬芳的母亲被人说得不乐意,就挥巴掌打她的屁屁,嘴里夹枪带棒骂我将来做和尚讨不得娘子,是富农的狗崽子——其实是富裕中农,她故意搅浑。可是那坚贞不屈的小人儿哭过后第二天又跑到我家大院的天井里,水漉漉的眼睛看我剥毛豆,可见我幼年就很有魅力。
过了半晌,她冷不丁说:“你奶奶被蚂蝗叮了。”
“你骗人!你妈妈才被蚂蝗叮了呢。”我回她。
“骗你是小狗。”
“我不信,”其实我已经相信,并开始为奶奶着急,眼里泪水打转,“我要去看奶奶!”
“我陪你去!”芬芳兴高采烈地拉住我的手,小俩口就又出发了,插秧的村民见了又响起笑声。而奶奶果然就被蚂蝗叮了,在水田里拍打脚踝。许多人都被蚂蝗叮了,因那片地是从河浜填出来的,十分卑湿。
奶奶并不怪我擅自外出,总是摸摸我的头,让我坐在地头等着,收工时带我回家。在等待收工的时间里我和芬芳就捏泥人玩过家家。我总有很多主意,比如捏支手枪,捏个放牛娃赶牛或斗地主等等,都是向村里上小学的哥哥姐姐们学来的。
有一次玩出事情来了,那次我当爸爸,芬芳当妈妈,捏几个小泥人当小孩子,都累了。“爸爸妈妈干活累了,该睡觉了。”于是我们并排躺在地头想象中的床上,把孩子们挨个排在耳朵边。芬芳想了想说爸爸妈妈睡着前还要做点事情的,我连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自然不明白他们要做什么,就请教她。芬芳说爸爸要压在妈妈身上拱啊拱的,妈妈象猪一样哼哼。于是我就不客气压在她身上,那种感觉真神奇啊!
奶奶见了大喝道:“嗨!你们在干什么?!快起来!”
其他村民闻声抬头看过来,哄的笑开了。芬芳的母亲象风一样径直踩了秧苗冲上田埂,拎起我就一巴掌打个骨碌。奶奶不依了,也冲出来,两个妇女厮打出来,队长喝不住,众人拉开。
此后村上女孩子都不带芬芳玩了,男孩子则结伙欺负我,我和尚的名声越发叫得响了:“小和尚,想娘子,不要脸皮,吊田鸡……”我常眼泪汪汪,如此孤独了半年才回到伙伴中。
芬芳被送到外婆家,春节见到时已经不认识我了。有一天她骑在他爸爸的脖子上,手里捧着馒头吃,妈妈跟在后面,他们一家都穿了新衣服,经过我家门口去走亲戚。我拖着鼻涕坐在门槛上,满是冻疮的手里拿着一只令人尊敬的苹果,两个小伙伴围着看,拖着更长的但不再自豪的鼻涕。芬芳过去时低头看了我一眼,显得很好奇。我想喊她,但终于因惧怕她妈妈而做罢。我们彼此炫耀了一下手中的法宝。
我陌生的爸爸妈妈在里屋。虽然得到了他们给我的苹果,但我依然保持着警惕,留神他们的一举一动。
200208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