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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明心理咨询网 >> 岁月心迹 >> 心象之湖 >> 冈仁波齐的启示(2)

冈仁波齐的启示(2)

时间:2019-03-21  点击:
 

5

 

“喂喂喂,这学期新增一门选修课户外摄影,是讲座,你们报不报?”红头发小胖妹一进宿舍就嚷嚷,她总是喜欢把声音弄大。

“报,当然报。户外摄影,肯定带劲儿。”二姐首先响应。

“But whowill teach us?(谁教咱?)”疯丫头问。

“大卫。听说是八十年代就出名的行为艺术家,在大街上烧过自行车的。”小胖妹把自己从系里得到的消息散布出去,然后抿紧樱桃嘴唇,眼睛睁得象芭比娃娃。

“跟咱疯丫头可有缘分了!”傻丫头讽刺道,把烟头弹进垃圾筒,“我在图书馆看到美国有个行为艺术家坚持用歌唱的方式跟人说话整整一年。”

“拜托别在宿舍抽烟,OK?”大姐回来了,皱了眉。

“They always do something out of the way just as you ! So ……(他们跟你一样老干出格的事,所以你才是……)”

 

命运有时看上去是被刻意安排的。当外聘的大名鼎鼎的行为艺术家大卫老师象头狮子一样闯进课堂时,傻丫头的座椅就成了旋转木马。她尽量把头低着,躲在疯丫头的胳膊旁边,心口因怨恨而疼痛着。原来大卫就是韦哲。

他热情洋溢地做自我介绍,鼓吹摄影艺术,用投影仪展示带来的图片,象希腊城邦的政客那样夸夸其谈,所有的学生都被吸引住了。他扮相之酷让女生们后悔眼球只长了两只。当他投影冈仁波齐神山的照片的时候,傻丫头抬起头来,与他目光接触,他顿住了:“诸位,我讲到哪儿了?”傻丫头惊恐地埋下头。下课时他很有礼貌地滥用职权,“请田甜小姐留步。”他称学生为先生小姐,就是跟别的教师不同做派。大家都转头看她涨红的脸,以为她看小说或卡通画被逮着了,为她遗憾。但疯丫头知道傻丫头并没有带小说,更不用说卡通画。

他们在校园里假装散步。

“为什么你就那样走了,不跟我联系?”大卫问。

“我不会赖住你,哼。”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路上来往的学生很多,而疯丫头在食堂门口等她。

“你将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我无法漠视这个念头。”

“哼!说话不觉得肉麻?那个戴狐皮帽子的女人才最重要。我不是你的女人,不过我得承认我是你的学生,你教给我的比别人多那么一点。”

“对不起,我伤害了你。但你知道吗,从那以后我常常到冰原去等你,毫无希望地等着你……”

“呵,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去展示行为艺术作品《流泪的寂寞男人》或者《需要女人安慰的男人》的呢,叫什么名字你最清楚。”

“你并不理解我。”

“我可不敢说你是用身体思考爱情的人,大卫老师!”

“我承认我生活上不是很检点,甚至我们初相识时我也并不是抱着纯洁的动机,但是你改变了我。你拯救了我!在我们的事情上,我认真了。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他的口气严厉。

“哼,那你在我之后为什么又找她?”

傻丫头说完就后悔了,原来自己是个怨妇,真可耻!她慌乱地一瞥,发现大卫的眼睛清澈而坚定,并开始发红,她慌忙移开目光。她知道接下去会是什么,低声说对不起,丢下他匆匆走开了。可紧走几步又想真是见鬼了到底谁对不起谁呀!他转身看大卫,他甩了甩狮鬣,健步走向学院大门。他的背影是刀子。傻丫头感到伤心,说不清是因为被他伤了还是因为伤了他而内疚。

 

幽暗的星星在夜空闪烁。城市的光芒把西天染成暗红,而暗红色的背景上是商业大厦、国贸大厦、物资大厦、飞龙大厦、中银大厦、河东饭店、皇后大饭店、凯撒大酒店等几十座高楼大厦的身影。一个个窗口灯光闪亮,把大厦们变成阴虚燥热的不倒金枪,刺向黑夜的会阴。人流物流在城市的前列腺管中阻塞着,警察就象白细胞监视着病原体,勉强维持着城市的健康。

傻丫头独自坐在蓟山顶上松风亭台阶上,脚边丢了几个烟头。松涛隐约,校园的声音变得弱小。她不知从哪里搞了件皮夹克,上面缀满叮当做响的小玩意。艺术学院的学生大多爱出怪,大家并不很在意。但女生抽烟就有点出格了,辅导员已经盯上她了。

就她所知,只要小胖妹回宿舍哭了,一定是跟网友“见光死”了。二姐悄悄堕过一次胎,而跟理学院的戴宽边眼镜的男友仍然象二进制的0跟1一样纠缠在一起,在校园里到处寻找黑暗的角落,若难得分开来必定把电话打扁。疯丫头主动迷惑过一个英俊而年轻的外籍教师,可惜发现他是个不露声色的bugger(同性恋者)。大姐的男友在澳洲读书,就她规矩,担任着班长。傻丫头觉得应该好好思考一下,自己到底想要拥有什么样的感情生活。自己看上去是个文静温柔的姑娘,画起素描能连续十个小时不吃喝不挪位,但禀性却是精灵古怪的那种女孩,敏感多思,有时倔强得象生根的石块,任谁都搬她不动。还有用逆反心理和独来独往的傲气掩盖着的善良柔弱甚至怯懦。她觉得自己需要被呵护,被宠爱,要拥有一种既安全稳定又丰富多彩的情感生活。她情窦初开时喜欢的男孩正是小周。中学时代的小周显得独立潇洒,甚至有点冷峻,象樱木花道。他皱着眉头看书,不搭理别人的样子很吸引傻丫头。她做过很多跟他在一起的白日梦,直到高考后组织的一次郊游活动中,他在树林里在人群背后突然捏了下她的小手,这吓坏了她。新鲜自由的大学生活在冲掉中学时代一切为了高考的郁闷心境的同时也冲淡了这些梦境。她仿佛在弥补十三岁以来的遗憾,用三年时间真正享受了自己的少女时代,把小周给忘了,从来没有理会小周的来信,小周也就不写了。而重见小周,结果竟然那么令人扫兴。小周的性格很多地方都挺适合她,但她无法认同他对他的生身母亲的刻骨鄙视,更不能接受他对自己人格的侮辱,她感到他已经失去了一些作为人的真实而宝贵的东西。

她深深叹口气。想起大卫,或许,她真的不了解大卫,对他有偏见。她想起他家里那幅摄影《神山冈仁波齐》,她感到一种冲动,希望能再看一眼。大卫对她的伤害太深了,她眺望西方,默默流泪。他是她第一个男人,这话没错。

 

“兄弟,给根烟吧。”一个男生出现在她面前,脚步很轻,口气显得很沮丧。

“心情不好?”她递给他。打火机伸过去照他脸。他脸色苍白,没有特征。

“噢,没发现你是女生,对不起。”他在她旁边坐下,她挪动一下。

“我失恋了!”他叹息。

她本打算走,听了这话决定陪他再坐一会。

“他妈的外边来了个小平头在舞会上把她带走过夜去了!这女人怎么这么贱!”

“你不会揍那小子?”

“我当时正好上厕所,不在场,是同学告诉我的。”

“追呀!”

“他四轱辘,车牌我算记下了。”

她不太相信他说的:“你不会打110报案哪傻冒儿!”

“对啊!你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他拍自己脑瓜。

“算了,这种女人回来我也不要了,烂货!”他自说自话,“你在这干吗?”

“琢磨事儿。”

“女孩子很少有抽烟的。”他眼神在窥测她。

“碍你什么事儿?”

他东张西望,轻轻一笑,压低声音说“搞不搞?”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避孕套。

“搞你妈去!混蛋!”她暴怒,霍地站起来狠狠给了他一脚,跑下山去。

她从此不再抽烟作怪。

课还得上,但学习效果并不理想。除了静物拍摄和暗房技术处理,大部分课程是在室外进行的,大卫领着他们出没在校园内的蓟山和石臼池边,运动场馆,市区的街道和郊区的田野,动植物园等地,讲授取景、构图、光线,捕捉动态的技巧,并演示和训练他们。傻丫头总是跟在大家后面,离大卫较远,看上去心不在焉,实际上在观察大卫。她经常被大卫喊:你们几个能听见吗?靠过来一点。习作发下来,C-,全班最后一名。连续三次都是C-,大卫皱紧了眉头。他的认真敬业和潇洒倜傥同样让学生印象深刻。

他在上暗房技术课时当众逐一讲解分析大家的第四次习作。傻丫头最后一个被叫过去,羞愧得无地自容。“前面讲的问题田小姐这幅基本都有,不浪费大家时间。”他用红笔在照片上标出毛病,背面是蓝色笔写的意见和得分。但最后有一行附言:今晚请来我家。韦哲。

 

6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班车眼睁睁看着走了。

傻丫头晚饭一点食欲都没有。她早早就到教室做作业,但对色彩层次一点感觉都找不到。她无法入静。去还是不去。她虚弱无力。

最后一班公交车是21:30。

去还是不去。20:00了。

20:30了。

21:00。

“走不走,回去吧!”小胖妹困了,因为昨晚包夜上网了。

“你先走。”

21:20,颜料盒被碰倒了。她飞快地冲出教学楼,直奔大门。

 

在市中心下了车,她拦了辆的士直奔西区。

22:20。她站在大卫楼下黑暗中喘气,自问:我是不是太贱了!这样反复地问,上楼梯复下楼梯,内心焦虑紧张。二楼住户门缝隙里传出港台电视剧的吵闹声,三楼人家在稀里哗啦搓麻,楼梯上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她尽量放轻,而灵敏的感应灯仍然不时亮起来,让她无处藏身。当她第七次从三楼要退下来时,二楼的门开了。她听到客人的告别声说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俺媳妇的事就拜托啦主人说好说好说包在我身上您这么客气真不好意思不送了客人说哪里话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主人说走好明儿听信您哪再见,客人的脚步声震亮所有的灯。回不去了,宿舍锁了,门卫登记,辅导员谈话,罢罢罢,傻丫头,小贱人,冲!

她一鼓作气冲到五楼,刚按门铃,门立刻开了,大卫一把拽过她,揽在怀里,顺势碰上里外两扇门。傻丫头在大卫怀里抖个不停,她瞥见照壁上巨大的牛头骨用空洞的眼睛俯视着她,悲悯而又超然。

就这样,傻丫头成了大卫的女人,她比他小十八岁。

次日回到学校,姐妹们眨巴眼睛围住她。大姐说你疯了,要不是疯丫头拦着我们差点报案!小胖妹说害得我跑网吧去找你,又熬一夜,成了熊猫眼。二姐说八成恋爱了,他是谁?疯丫头接口说“It’s David(是大卫)”,每个音节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她的脸色苍白憔悴。傻丫头满脸绯红,笑而不答,算默认了。

 

周末的下午,傻丫头早早离开了学校。她头戴贝雷帽,米色羊毛套装裙外披了件米色与浅咖啡色格子绒中大衣,系着白色丝巾,足蹬黑色皮靴子,看上去娇柔妩媚,肌肤雪白,显着成熟女子的风韵,娃娃脸严肃地绷着,却让眼睛流露出迷惘来。她的口红太艳。原谅她吧,她的魂丢了,心早跑到西区大卫那里了。她这身装束打扮是疯丫头设计的,她不知道此刻疯丫头在宿舍里咬指甲,懒得说话。一路上她克制着激动,看着风景却是空空,只有回味上个夜晚,大卫的微笑和温暖的肌肤。他的银耳环、大胡须、多毛的胸膛,哦,她的下身又是湿漉漉的,热气在汽车的皮坐椅上留下痕迹。她的白脸变得红亮。

 

“嚯!怎么搞成这样?”大卫戏谑地笑道,帮她脱大衣,解丝巾,换鞋,一把撸下她的帽子挂在衣钩上,推她进盥洗室,“洗一把吧,变回你自己。”回到厨房里。

傻丫头从盥洗室出来,偏头看了眼牛头骨,做了个表示生气的鬼脸。大卫在厨房里忙个不停。他上身穿米色绒线衫,用青色丝带把一头狮鬣扎在脑后,露出戴了纯银耳环的耳垂,右边的耳环比左边的要大许多。他的耳内塞了耳机,他喜欢听恩雅。傻丫头的拖鞋很绵软,无声无息地走到大卫身后一把抱住他,嗅他背上的味道。大卫举起油腻的双手做投降状,他的手并不大,十分灵巧。傻丫头把他健硕而略胖的身子旋转过来,闭着眼睛用发烫的唇接了他一个吻,然后睁开眼睛看他的唇说,“没有口红了,哼!”他宽和地笑笑,示意他忙着,他在拌肉馅。黑色花岗岩案板上有一碗鸡蛋黄,可见蛋清到了肉馅里。

“做什么?”

“给你做红烧狮子头。”

“我要吃这个狮子头。”她调皮地用手指戳他额头。

“那是夜宵。”

“呸!真坏呀你,不理你了。”她满脸羞赧,丢开他钻进他的书房。她感到自己成熟太快,甚至有些伤感了,眼角溢湿。多年的正统教育还是让她感到性爱与纯情之间存在着某种不和谐,尽管她不十分在意那些说教。且不去细想。书房里有浓重的烟味,电脑旁边烟缸里烟头如小山,坐下去他能抽多少烟?傻丫头立刻动手帮他清理,推窗换气,抹净桌椅家具。最后索性拿出做值日的经验来给大卫房子来个大扫除。大卫平时注意保持整洁,不随意搁置东西,因此做起来很轻松。

“喂,丫头,你在干吗?”他洗净手,取下耳机。

“在动物园义务劳动打扫狮笼。”

“真是好孩子。”

狮子头在锅里。大卫走出厨房,到书房中打开电脑,放进一张光碟,房子里飘起轻柔的撒克斯音乐来。他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条红领巾,趁傻丫头俯身擦沙发扶手时给她围上。傻丫头惊讶地发现了,咯咯笑个不住,他们搂在一起倒在沙发上。大卫毛茸茸的胡须蹭在她脸上,痒痒的,让她心脏因幸福而胀痛,身子软得动不了。耳边飘来大卫轻柔的呓语:“我爱你”。她闭上眼睛,夜幕降临了。

晚餐简单而精致。餐厅在厨房的另一侧,门厅玄关的隔壁,用移门与厨房隔开。大卫在餐桌上点了蜡烛。让我们象小资产阶级一样用餐吧,他说。每人两只狮子头,浇了番茄汁,一盘水果,是苹果片和美国提子,一杯红酒。

 

他们在网上心不在焉地看了会新闻,感觉到倦意,决定休息。大卫熄了书房的灯,在黑暗中牵着傻丫头的手,摸索着走向卧室。她的手心发凉出汗,而大卫的手干爽温暖舒适,她不由得在暗中使劲捏他。夜晚充满各种神奇的可能性,她觉得象在某个波斯童话里,妹妹的手被哥哥牵着走进瑰丽的魔宫。

交合时依然有点痛,但这种痛变得珍贵,让她心理上完全臣服并挚爱着大卫。这种痛是恩情,大卫十分温柔耐心,充满怜惜,每轻动一下都轻问:疼吗?她轻轻嗯一声,就象在云雾中摸到硌手的水晶,不太惊讶,却很新奇。早春夜晚的寒意中冷却的下肢,因大卫的缠绵而迅速升温。大卫仿佛发红的电极导入她的体内,使她体内一片光明。娇嫩的肌体细胞羞怯而热情地投入全新的生活,拥抱太阳,鲜艳无比。她们紧紧抱着那太阳,相互传递着力量和激情,交流着幸福的感受,并唤醒深处的姐妹,还有更深处的。许多年来让她害羞惶恐的茂密的阴毛和挺秀的双峰此刻成了她的骄傲。她吃惊地发现大卫吸吮她的乳头竟然让她狂喜难于自持。在她因喜悦而酥醉时,大卫开始变得越来越猛烈了。酥痒的感觉深入傻丫头的骨髓,与此同时她感到阴部越来越紧越来越胀,她受不了了,她哀求饶恕,要燃烧,要爆炸。她感到床尾翘了起来,床沿侧转过来,她惊慌地寻找自己的腰自己的腿、自己的双手胸部直到头颅,她只剩下发麻的指尖,肺里的空气化作吼声冲出嗓子的刹那间,她失踪了,只留下身子在大卫的身下抽搐着。

良久,悠然醒转,她浑身绵软,通体安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奇异的清爽和惬意充盈内心,感动的泪水如珠滚落腮边。大卫见她醒来,轻吮她的泪珠:你真美,他的手还在轻轻抚弄她的阴部,她感到柔情蜜意,无法拒绝。腿间垫着条毛巾。

“大卫,我爱你。”她轻轻说,想侧身吻他,但力不从心。大卫体察她的心思,将她半抱在怀,长时间互吻,直到梦乡涨潮。

“大卫,你会娶我吗?”早晨。“等你毕业了再说好吗?”“为什么不现在回答?”“我现在只是爱你。”“哦。我懂了。有你的爱我也满足了。”“好孩子,等你成了女人再讨论婚姻问题吧。”“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在我看来你还是丫头呢。”“我喜欢被你叫做丫头,嘻嘻。”“傻丫头,再睡一会。啵。”

 

7

 

日月如梭。傻丫头对大卫的爱情与日俱增,在心理上与他达到完全契合了。大卫总是小心地避免让她怀孕,但傻丫头却总是在排卵期不许他使用避孕套,“那东西太恶心了!”她很不高兴地说,于是他们只是躺在床上接吻聊天。

傻丫头对大卫过去游历西藏的经历十分向往,对他青年时代搞的行为艺术充满好奇。有一天晚上他们躺在床上,傻丫头枕在他的臂弯里。他介绍说他正在琢磨一个关于神山的电视纪录短片。

“我要通过神山布道传教。”大卫满脸幸福地说,表情象个孩子,眼神穿过黑暗的寓所,直到浩渺星空。

“恩,好呀,我做你第一个信徒。”傻丫头一半是崇拜,一半是戏谑,抚弄他的大胡子,“你比麻原彰晃英俊多了,嘻嘻!”

“别调皮!”大卫呵呵笑了,“我决不会做欺世盗名的事情的。你若到过神山,就不会用这样的口吻来议论跟她有关的事情。”他恢复了严肃。然后说:“神山很尊严,她启迪人心,灌注智慧,让苦难人生充满光辉。我非常想念她,象游子一样想念她……”

“我想听。”傻丫头被他的情绪感染了,吻了他,轻轻鼓励他说下去。

“大学时代第一次进藏我是去寻根的。我的祖母是西康藏族奴隶,一辈子的愿望是去转山,但由于祖父的阻拦,到死也没有实现。”他深深叹息,“祖父是个心胸狭窄脾气暴躁的酒鬼,原先在川军里给刘文辉当马弁,后来开小差跑到松潘定居,开杂货店,娶了我祖母,当时她年轻漂亮,是祖父用五十块银圆向山里头人买来的。他们艰辛经营,供父亲到成都上学,解放后我父亲十七岁,当时文化人很缺,就早早参加了工作,我出生于六十年代初,父母工作忙,无力照顾我,就把我托付给祖母。我小时侯跟祖母生活在一起,她老人家对我影响非常大,我从她身上看到了达观、忍耐、平和善良和坚忍不拔的人格力量。祖母的一生是痛苦和屈辱的一生。

“她给我唱民歌,讲故事,将另一个世界在我面前展开。她离开她的藏族同胞后生活在祖父的严密控制下,或许,我成了她一生唯一的知己。

“在我回成都上小学前,她被一种传染性水痘夺去了生命,享年大约只有五十一岁。奇怪的是汉族人能迅速痊愈,而体质强壮的藏族人却多数挺不过去,当时松潘医疗条件很落后,缺乏抗生素。七十岁的祖父束手无策而醉眼惺忪,竟然想不起祖母的名字,一向很孝顺的父亲从成都赶回来,居然也不知道他母亲的名讳。我的祖母,没有名字,没有亲属的祖母……”

大卫伤感的语调让傻丫头泪水直流。她嗡着鼻子问:“后来呢?”

“我上大学后正赶上文化界掀起寻根的热潮。我试图揭开谜底,祖母是谁,她的亲人在哪里?我承认我最初对寻根文化的认识并不全面,并带有强烈的个人动机。

“我踏上了西行之路,但无从下手。反复徘徊,终于从残留的记忆中发掘出民歌的旋律。六世达赖仓央嘉措创作的民歌促使我找到了拉萨。转经人一直把我带到阿里,冈仁波齐这个词汇从记忆深处被唤醒了!我见到了神山,祖母念叨过而我并不懂得的冈仁波齐。于是那个夏天我象其他转山人一样匍匐转山,为了我的祖母。

“当时我很严肃地思考人生,很激情地追逐爱情,也爱上过一位藏族姑娘。就不细说了。我对行为艺术发生浓烈兴趣。行为艺术是最关心人的、真正关于人的艺术,我是这样理解的。因此我认为苦行是一种最高尚的、最真诚的、最古老的行为艺术。可以说西方行为艺术的兴起是受了东方神秘主义美学的影响的。转山人的行为艺术是自在、自律和自觉的,并且不张扬。

“或许跟朋友帮衬有关,我跟鲁艺毕业的亚当两个人在北京搞行为艺术,很快就成名了。成名后给我带来的是无边的空虚,内心非常寂寞。我们的生活很乱。我们的分歧也越来越大。亚当认为行为艺术不可能离开媒体而存在,是感官和知觉表层的艺术。而我认为行为艺术是艺术家心灵、思想和人格的艺术。九十年代初思想文化界处于繁荣过后的萧条和混乱。我们分道扬镳,他出国,而我第二次进藏。那时侯我搞上了摄影,并且在摄影界也有了一定知名度。当时各个领域缺乏精英,成名似乎很容易,我有些朋友文章都写不顺的,却一不小心就成了诗人。

“我在西藏整整呆了一年,收获非常大。冈仁波齐就象是智慧的源泉,藏文化是无尽的宝藏。西藏的朋友提供给我非常好的条件,我寄居在哲蚌寺,埋头于绘画、摄影和阅读、写作,学会了藏文。足迹几乎跑遍全藏。其中有一个月住在简陋的冈底斯宾馆,天天游荡在冈仁波齐脚下的群山中,捕捉光影的神奇变幻。

“回到河东后穷困落拓,在我的班主任你现在的院长的联络下举办了西藏风光摄影展,并在展览期间认识了后来成为我妻子的女人,她是随他父亲一起来参观展览的。她爱上了我,我也很喜欢她,但婚姻主要是基于生活和工作做的决定,这对她很不公平。”

“后来呢?”

“咳!……睡觉吧,我今天说得太多了。总之,神山会给每个人以智慧和启迪,一生受用。”

“哼!”

 

8

 

“丫头,跟我说实话,”辅导员劈头就问,“同学反映你跟大卫谈恋爱是真的吗?”

“……”丫头低头不吭。辅导员是个四十一岁的女人,挺端庄挺正式的那种,据说曾经是大卫的同学。对付辅导员小胖妹总结出一条经验,叫“沉默是金”,只要你保持沉默,就能打开辅导员的话匣子,让你知道一些重要信息,明白为什么被谈话,并因为态度较好而从轻处理。你要忍不住辩解那就死定了。

“哎!真是小孩子不懂事!你们年龄差那么大,可能吗?况且大卫那种人作风不正,毫无责任心,我最了解啦!”

傻丫头抬眼,挺懵懂的样子。

“他玩弄了多少女性?少说也得七、八十个吧!”辅导员气愤地说,“要不是老头宠着他能让他来兼课?这种人也为人师表,简直是学院的耻辱!”

傻丫头很吃惊的样子。

“哼,想当年他竟然敢追求我!那时我是班长,他的长头发和喇叭裤没少被抓过,我哪看得上他那种人呀,被我骂得狗血喷头!毕业后他不听班主任的话,班主任就是咱院长,去捣鼓什么行为艺术,狗屁!纯粹欺世盗名!”

傻丫头迷糊了。

“87年他在北京,跟一个自称亚当的鲁艺的学生合伙从派出所搞了一百辆自行车,摆大街上浇了汽油烧,完了俩人躺旁边抽烟,让记者拍照,这也叫艺术?结果被治安处罚。”

傻丫头出神了,其实这个掌故她知道。

“他88年倒退走路一年,请司法局做了公证,然后拿了证明楞要把年龄改小两岁,人派出所不理他!呵呵,有那么傻的人吗?”

傻丫头噗嗤笑了。她想象着大卫跟户籍警练嘴失败的沮丧情形。

“笑!傻丫头,”辅导员严肃地说,“我是要让你认清大卫哗众取宠的嘴脸才讲给你听这些的。”她喝了口水,接着说,“后来亚当出国了,他从西藏回来办了个水平很一般的摄影展,后来居然也结了婚,老婆还是市委宣传部长的千金呢!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不知他用什么招骗上手的。他到了广电局工作,大伙都说这下浪子总该回头了,才安静了三年,你猜怎么着,”她忍不住笑了,“他天天端碗烩面跑德克士去吃!损不损,哈哈哈……”

傻丫头不知道这事,也跟着笑了起来。

“事情闹大了,老婆也离了,德克士的老总开始要找人揍他,后来却亲自去求他每天去吃烩面,他又不干了。他那烂事经他的记者哥们一炒,德克士生意直往上蹿盖过了麦当劳,完全违背了他本意,哈哈!”

“好了,严肃点。”辅导员抹下脸来,眼袋立刻就浮肿了,“说,你前天晚上夜不归宿到哪去了?”她常玩突然变脸这招,让学生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因此很怕。

“……”傻丫头回到最初的表情,沉默是金。

“是不是在大卫那儿过的夜,嗯?”口气冷得冰人。

傻丫头垂下头,心里却老大的反感。

“人要脸树要皮!女孩子最紧要的是名誉!”她忽然提高了嗓门,激动地说,“你们的家长花钱供你们来是读书的,不是谈情说爱的!”顿了顿,“真憋不住劲儿要谈也得找个干净的主儿!搞大了肚子谁负责?!你让我们怎么跟你家长交待?!”

简直不堪入耳!傻丫头身子哆嗦了,她压抑着激动,“我的事情我自己负责!我成年了,我在恋爱。”她流泪了,提高声音愤懑地喊道:“我在恋爱你懂不懂?!”

“呵!反了你还!”辅导员一拍桌子嚯地站了起来,“你等着!我马上给你家打电话,让你妈来管,你等着!”她转身到档案柜里取学生登记表查电话号码,激动得脸色通红,“我不懂!哼!你懂恋爱!倒要看看你到底懂什么!我非处分你不可!”

这个平时生活优裕总是满面春风爱说爱笑的女人被傻丫头惹翻脸了。

院长从隔壁过来,“哎哟哟,丫头怎么哭鼻子了?”老头对辅导员抱怨道:“有话好好说嘛,怎么又着急上火了呢?搞那么大声音。”

“这一个院的小丫头都叫你给宠坏了,我管不了了,你管吧!”辅导员生气道。

“要注意方式方法嘛!”院长说,转身拍傻丫头肩膀:“走,上我那去坐坐。”

“咋回事?别哭了,说说看。”院长坐定问。

“我跟大卫老师谈恋爱,辅导员就要处分我!”

“哦?”院长皱了眉头,“感情问题,我老头子思想或许保守,就不多嘴了。不过你是不是夜不归宿啦?”

“……”

“看!违纪啦!晚上出去住是要我批准的,你没有来请过假呀。”

“我申请外宿!”

“那得你爸爸妈妈同意,最后还得我批准,这是规矩。”

“哪怎么办?”

老头不接她的问题,话题转道:“大卫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之一,我了解他,是个很善良也很有个性和想法的人。”

傻丫头期待地看着他,他却停住,若有所思。

“不多说了,好自为之。他要是敢欺负你,就告诉我。”

“谢谢院长。”傻丫头脸上绽开微笑。

“我这里给你一个作业,是个小企业的形象策划,做得好有赏。”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复印材料来交给她。嘱咐道:“处分的事情看开点,表现好毕业时我给你抽出来。不过你可得多化点时间在专业上,丫头!”

“我听您的。这什么时候要?”

 

傻丫头得了个警告处分。她只有周六的白天才能去大卫家了。辅导员让女生楼管理员把她看得很紧,常到宿舍里来查问。摄影课程结束了,大卫有时候出任务或者有别的事情,傻丫头看到大卫的机会变少了,只能收到他发来的短消息。有时候拍摄任务特殊,他留个条子在家里,手机关机。傻丫头忧郁地为他打理住宅,晒洗被褥,在他的电脑上上网,或者在他床上躺一会,闻那枕头的味道,一个人流些眼泪,打开冰箱取啤酒喝,打开电视抓一把瓜子糖果吃到走,百无聊赖。傻丫头因为思念而消瘦了。

 

大卫自从1993年接受市委宣传部招安,成了专职摄影师,经常要参加各种奠基剪彩、义务劳动、扶贫助残、环保爱卫、案件聚焦、主题宣教、企业访问等活动,一年到头红包常比工资多,并且还在几所大学的艺术类院系兼课,活得很滋润。他显得豪爽粗犷,但朋友并不多,常常独来独往,始终与生活若接若离,如果身边有伴,那就是不断变换的女伴。社会上有头脸的男人提起大卫总是笑着说:“这小子!”摇头。

 

9

 

四月底连着五月初劳动节期间,河东市迎来了自己的牡丹艺术节,大卫工作更忙了。暮春天气,北方的晴空干爽洁净。市府为招商引资,惯于文化搭台经济唱戏这招,而今年格外出新出奇。学术、商务、新闻、旅游、展览等各种活动声势浩大。新世纪新策划,市政府在洛河集团赞助下提前两个月开始选拔十大形象大使,实际上是变相选美。形象大使将在艺术节期间出席市府和洛河集团的各项活动。疯丫头一开始就报了名,并一路胜出,最后获得亚军。她漂亮的容貌、健康清新的气质、优雅婀娜的身段、纯熟的美国口语和扎实的艺术功底再加上热情大胆的表现给评委们印象极为深刻。若不是另一个女孩有洛河老总撑腰,冠军应该是她的。

疯丫头在艺术节开幕式上还担任了英语主持人。艺术节期间作为形象大使频频出席市府的大小宴会,得到常务副市长的赏识,见外宾还带在身边当翻译。为工作方便,学校准了她一个星期的假,她被洛河集团安排在自己的四星级的皇后大饭店住宿。

傻丫头跟其他姐妹们参加了志愿者服务队,在街头散发宣传材料,到机场迎宾,在花市做导游,也兴奋得不亦乐乎。艺术节第四天晚上有个广场文艺活动,著名天皇巨星刘某和张某要来演出,大家约齐去观看,闹到九点出头还没出场,打听据说要推迟到十二点。不知谁说疯丫头不在就不够意思,二姐就打她手机问她现在在哪,她回答声音很懒,说已经休息了,跟一个欧盟商务代表团跑了一天,骨头要散了。小胖妹说人一阔脸就横,不行,去拽她出来。大姐也很好奇,想知道疯丫头过得怎么样,于是四个人嘻嘻哈哈劫了辆出租车就直奔皇后大饭店。

擂开门,一涌而入,都抱着疯丫头不三不四地亲,但疯丫头看上去提不起精神。她穿着睡衣,电视开的声音很低,房间里有股淡淡烟味,床上很乱。大姐关心地问:不舒服?大家都停了闹。疯丫头说外宾还在酒吧里,她实在不想再陪他们了,刚才二姐电话来时刚洗完澡准备睡了,你们在这里洗了澡回去吧,我明天上午还有活动。于是小胖妹第一个进了盥洗室,夸张地说哇噻真豪华。大家就相继揩油,免费洗澡。疯丫头呵欠连天,情绪低落,跟大姐无话即短。二姐不断调电视频道。傻丫头躺在床上伸懒腰,嘴里嚼着绿箭。轮到她洗澡时她发现污物筒里有烟灰和半截烟头,是三五牌的。她想起大卫,他只抽这种牌子。欧盟代表团应邀来访肯定是重大新闻,说不定大卫也跟着,为什么疯丫头不提起呢?一种直觉让她内心堵得慌慌的。洗完澡出来,她装着很随意地说:

“见到大卫了吗?”

“Oh, yes I’ve forgot to tell you ! He was very busy today, look miserable. We have no chance to talk anything.(哦,是的,我忘了告诉你,他今天看上去忙惨了,我们都没捞着机会说什么。)”疯丫头垂着眼睑说,并不看傻丫头。

大家洗完澡已经十点半了,依次轻轻拥抱一下疯丫头,轻手轻脚告别。傻丫头感到疯丫头身子很僵,拥抱时很勉强。疯丫头送到电梯口,穿着睡衣,大家劝她快回去别着凉。

电梯门一关,小胖妹就摇头:“老三不正常。”

大姐说:“是啊,怎么今天一点都不疯了?”

傻丫头脸色不好,说:“我闻到烟味,看到烟头,有男人到她房间呆过。”

二姐说:“对对对,房间那么乱!老四到底是过来人。”

“什么呀我打你。”傻丫头佯怒,却没有心情虚张声势。

大姐联想太丰富了,严肃地说:“不行,我得打个电话给她,千万别一时糊涂丢了国格人格。”她这样做是违反信任第一原则的,但小胖妹和傻丫头都递手机给她,恰好傻丫头手机有短信息进来,大姐就用小胖妹的。

傻丫头打开信息:我在冰原等你,韦哲。她心口一热,眼神放亮,对大家说:“我要到大卫那儿去了,晚上你们帮我罩着!”大姐正在跟疯丫头通话,说了几句,好象不太高兴就挂了。大家拥抱了傻丫头,二姐在她脸颊上亲了亲,说这是给大卫的,捎带过去吧。他们在大堂门口分道,门僮给傻丫头打开出租车门。

 

大卫在他原来的那个位置上,还是那个侧脸对着大街的姿势。他看到傻丫头的身影就站起来为她开门。他要了两杯咖啡。

“想我吗?”他关切地说,语气中透着柔情和歉意。

“恩,两个星期了。”

“真对不起,我太忙了,冷落你了!”

“没什么,工作当然最重要嘛。这阵子不是特别忙吗?怎么有空约我了?”

“今天跟欧盟代表团,碰到你同学计秀英,说起这阵子你们晚上大多在城里,就忙里偷闲约你了。”

‘We have no chance to talk anything(我们都没捞着机会说什么)’,傻丫头走神了。

“怎么了?”大卫关切地问。

“没什么,头有点晕。”

“咱回家吧。”大卫轻柔地说。

 

进了屋。不开灯,不换鞋,两人紧紧搂抱在一起。

 

傻丫头焦渴地索求,一波又一波地涌动吸吮,却始终无法达到高潮,总差那么一点点。大卫真的疲劳了,他尽了力,最后只得放弃,象积木一样倒塌下来,鼾声如雷。傻丫头无声地醒着,脑子里乱糟糟的。

夜阑人静,她听到沙发椅上有一种震动声,起来去看,是大卫手机接到短消息。他们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手机在大卫的腰带上,竟忘了充电。她找到充电器,把手机插上,一起放在床头柜上。深夜谁会发短消息给他呢?她终于克制不住,带着负罪感打开了他的信息。共有三条未阅读,她打开最早的一条:10:40Showing:Where ru now?(你现在在哪里?)第二条:11:14Showing:Will u b back?(你还回来吗?)她感到血往头脑涌,索性打开第三条:12:05Showing:I hate u David!(大卫我恨你!)

她回到床上失眠了,眼泪悄悄流下来。

后半夜。大卫被傻丫头的啜泣声弄醒,自鸣钟打了三下。他扳过傻丫头,抹掉她的眼泪:“怎么了丫头?”

“没什么。”虽这样说,却钻到大卫怀中哭出声来,在他胸口乱掐。短消息又来了,床头柜被震得呜呜的。大卫伸手过去拿起看。“3:04Showing:Thecrazy girl will never forget this sad night!I love youforever.(疯丫头永不忘记这悲愁的夜晚,永远爱你!)”他关了机,沉默片刻,从床头柜里找出香烟来点上。傻丫头趴在旁边不出声了,露出乱乱的头发。大卫轻轻拍拍她,说:

“计秀英是个什么样的人?”

傻丫头不响,琢磨他问话的含义。

大卫轻轻推她。

“干吗要问?”傻丫头说。

“算了,就不提吧。”大卫往下埋一埋。

“挺好的。很独立,很坚强,很热情,很爱表现。”傻丫头有点羞愧,她不喜欢背后评价人,内心安慰自己:她爱表现不算缺点,算特长。

“你们关系怎样?”

“我们宿舍五个人无话不谈,跟亲姐妹似的。”

沉默。

大卫彻底埋下身子,抱住她,抚摩她。两人重新温存了一次,傻丫头愿意把这理解为危机化解了。第二天很开朗地回到学校,买了一兜水果请姐妹们共享,她们今天都不出去了,当然疯丫头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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