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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帝国(上)(6)(3)
时间:2019-03-21 点击:
3、勇闯深宫
暴雪白色的毛皮被血污了,它强壮的臀肌上插着一支利箭,在疾驰中颤抖着,尾羽刮起呜呜的风声。好在箭是追着它射来的,因此箭簇并不深,但云龙生知道不能拔,这箭簇上有倒钩,拔箭会带起大片皮肉。鲜血殷殷地从中箭处漫出,因为奔跑,它的伤口的血无法凝固;也因为奔跑,它的痛楚无法麻痹。中箭使暴雪的奔跑姿势变得难看,它的右后腿难以发力。早晨的阳光照亮了前方的鲁山县城。
云龙生在昨天的上午驰出大名东杨门,到三岔道转向北,在僻静无人的路段遭到了埋伏。一条绊马索突然腾起,云龙生眼快,急忙勒马,暴雪恼怒地长啸一声,马蹄踢起,将绊索勒到马的脖子上。云龙生撩起弯刀挑短了绊索。路旁大树背后跑出三个园丁打扮的人,一个挥舞铁锹,一个手持钉耙,第三个把一条扁担耍得嗡嗡叫,一齐向他打来。云龙生不恋战,纵马向前,三人在后面呼喊狂追。正前方从林子里闪出三个骑士,拦住了去路。右手一个骑士是个面相忠厚身材瘦长的青年,手持一支丈八铁矛。中间的骑士是目光狠毒扎人的矮小丑陋老头,手持一把沉甸甸的长柄大刀。右手的青年骑士面目清秀目光如鹰,手持铁弓。云龙生扫一眼,告诉自己千万别跟那个小老头沾上边。
云龙生突然带转马,用弯刀拨开向他的马尾锛来的钉耙,再一抖腕削断了那人的喉管,热血喷红了暴雪的右半身,云龙生的衣服上也沾了血。这时,左手里使铁锹的园丁直铲他的左腿,右手里耍扁担的猛扫马腿。云龙生不慌不忙反手抡圆弯刀,俯身抄向扁担,只听喀嚓一声,扁担断了,那园丁势头太猛,翻身倒地。暴雪因避让铁锹向右躲闪,右后腿正好跺到持扁担者胸口,那园丁顿时断了肋骨。云龙生抬起的左腿正好顶住铁锹,马镫竟然被铲断,马也被推侧行数步。幸得云龙生马术精良,急忙缩腿夹住马,没有被推下马来。他心下立刻明白,埋伏者决不是庄稼汉。
他策马反身向南跑,后面三个骑士纵马狂追,去约一里,堪堪要追上了,云龙生忽然带转马做出要向左侧树林里去的样子。左边一个骑士手持长矛猛戳过来,云龙生一拧腰躲过矛尖。就在青年骑士的马撞上暴雪的后臀的一刹那,云龙生顺势掉转了马头。那三匹快马都冲了过去。云龙生又反身向北狂奔起来。这时候暴雪的速度一下子就将三个骑士甩开了老远。一个骑士弯弓射来一箭,云龙生挥弯刀,叮地一声拨开了。
前方持铁锹的大汉虎视眈眈地拦在路中间。云龙生左手从靴筒里摸出一把飞刀来,这是他跟葛武学的招数,现在派上用处了。他大喝一声,右手举起弯刀直冲那大汉,大汉眼睛盯着他的刀蓄势待发,却不提防云龙生左手一扬,一刀飞来。大汉急忙后倒躲那飞刀,暴雪趁势飞过他的头顶。此时,一支利箭射来,暴雪掀起的后臀正好挡住了云龙生的后心。刺痛让暴雪一痉挛,长啸一声,绝尘而去。
他打马经过一个庄园,再经过一个小村庄,远远看到桃花渡口了,他却心念一动,拨马沿着通向玉龙山麓的小路向亚鲁河东岸的鲁山县方向飞奔。在盘山道上临河的一侧,透过树丛眺望桃花渡,他看到那三个骑士跑到渡口,渡房里出来一批武士模样的人迎接他们。然后有人用手指山道的方向,三骑士带转马反身跑上来。他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判断,纵马飞奔起来。他相信暴雪会将危险越甩越远的。
暴雪吐着白沫,带着一身血污冲进了清晨平静的鲁山县城,街上的人纷纷躲避。他一直跑进县衙门,敲鼓将知县、县尉和衙役捕快等人都聚拢了起来。他出示了南巴王府的腰牌,说明他公务在身,需要征用一匹最快的马,需要干粮,需要有人去阻挡追踪他的匪徒。鲁山县令不敢怠慢,急忙按照云龙生的要求部署。暴雪被带到县衙后马槽,留在那里疗伤,它若再跑半天非毙命不可。云龙生备足干粮喝足水,换了快马,带领县尉和二十个捕快、二十个土兵和二十个弓手,出北门上了驿道。他本意要设伏,却不料转个弯就迎面碰上了那三个骑士。原来那三人追踪发现云龙生进了城,就绕城到北门外守侯,他们也没有想到云龙生会调了兵出城。众人吼叫着一齐向前冲,三人慌忙招架,缠斗多时,无奈步战者人多势众,捕快手中的兵器还有钢叉渔网,最擅长抓人,三个骑士全都被擒拿了。这鲁山地处三道要冲,过境盗贼时常出没,因此快捕、土兵都是久经考验的硬汉子。云龙生谢过县尉,嘱咐他们务必就地审讯,可将结果报给南王,但不要将犯人解送大名。然后便向北方直驰而去。
傍晚,他越过了玉龙山脉尽头,从一个渡口渡到北岸。高大宽阔的盱眙城在暮色中出现了。亚鲁河在城下分流,一支向北,称为青河,另一支水盛,依然叫亚鲁河。他沿着青河向丰城、德阳方向奔驰。他的马毕竟比不得神勇的暴雪,体力消耗太大,已经步履拖沓。他必须到驿站换马了。青河驿的驿丞向他抱怨道这几天大名过来的使者真多,好马都给牵光了。云龙生是个有心人,便问驿丞都是什么人到哪里去,驿丞不愿开口了。云龙生便掏出十两银子贿赂他。驿丞告诉他,两天前有个使者去北风峪找代王,昨天有个使者去天尽见越王,今天你又去天尽了,门口一位也是去天尽的,都说是南王的人。云龙生心下诧异,作为南王贴身书吏,他怎么不知道南王派人去见代王,也不知道在他之前还向天尽派出了使者?
当他从青河驿牵了马出来的时候,丛龙正在门口卸马鞍。两人见礼完毕,丛龙告诉他要去天尽投书给摄政王。云龙生说也是去天尽为南王办事。于是等丛龙换了马,两人结伴飞奔。于路交换信息,云龙生判断自己的被拦截说明南王身边一定有贼人,这个贼人将他出使给太后投书的事情在暴雪冲出宫门前就送达给拦截者,仓促地组织了一次差一点要了他命的拦截。从南王做出决定到他被派遣之间,不过一餐饭的工夫。在一餐饭的工夫里,关键的人物是裴同。是裴同从吉祥殿回到府内找刚从聚芳洲陪同南王一起回府的云龙生的。其时云龙生正在南王内书房待命,与葛武悄悄谈论分析刚刚在聚芳洲发生的惊天大案。在聚芳洲时云龙生负责照顾南王、裴同和自己的马匹,始终没有见到苏帝“遗诏”的内容,只知道皇上失踪了。丛龙则还不知道聚芳洲发生了什么,他被传唤的时候刚刚带领士兵去校场上操。
黄昏时分他们就到达天尽城南十里铺驿站,十里铺每天要接待来自全国各地的数十起信使或者旅行官员。他们发现有许多穿绵甲锦衣的武士封锁了驿站,所有信使都被严密盘查。云龙生判断自己的使命一定比丛龙的使命更紧要更机密。丛龙的使命是明的,是君臣上下级之间的沟通;而自己的使命是暗的,是皇族处于危机时血亲的秘密联络。因此他要求丛龙掩护他。丛龙答应了。他们两人一起进入驿站。原来驿站戒严是因为雷相下野后不少京里的高官试图联络京外的大吏们为雷相鸣冤说情。一些出京信使被扣押,他们的主人将因他们被抄走的书信而被打成雷党入狱。外地进京的信使也被严密盘查,但凡给除了摄政王以外的其他人投书的,都要被检查书信内容,然后决定是否放行。云龙生假装是丛龙的随从,顺利地躲过检查,并被一个锦衣武士一直带到皇城的午门外。天已经黑了,午门上高挂灯笼照明。
武士通报后,他们进入皇城。锦衣护卫营副指挥使步峦接待了他们。步峦安排他们在护卫营客房休息,派人送了酒食来。然后捧了南王信函去宫内见牛旦。两个人草草吃罢,连续奔驰了三天两夜,都困倦异常。但云龙生心里有事,不敢入睡。为饮水方便,护卫营选址在御沟边,云龙生躺在炕上听到客房后窗传来流水的声音,心里就有了计划。假寐片刻,夜深人静了,云龙生只穿贴身劲装,悄悄地从炕上爬起来,推开后窗,谛听片刻,对岸无声。他翻出去,抓住窗棱无声地下到水里。
北方深秋的水已经冰凉。他浸在水里,身子微微发抖,睡意全部被赶走了。御沟水来自西郊外的石景山泉水,清澈寒凉,在皇宫内蜿蜒曲折,把每个宫殿都串连接了起来,是宫廷日常生活的主要水源。他根据月光下高大的午门城楼向南的朝向判断自己应该向东北方向涉水。他摸着沟边的泥土和石头,顺流水慢慢游去,在御沟分岔处不断根据宫殿的朝向矫正方向,选择线路悄悄游向东北角的青瓦台。宫中桥梁上有值夜的太监打着灯笼巡逻,他隐在月光背阴的一侧等待。每一道宫墙下御沟都有一道栅栏。庆幸的是所有的栅栏都已经年代久远,木料长期浸泡在水中,不结实了。他用小飞刀削断其中一根就可以钻过去。一个时辰后他发现游进了一个死胡同。更鼓三点,月上中庭了。
他从水中爬起来,躲到假山石洞里瑟瑟发抖,一边思考着该怎么办。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从石头的缝隙里向左可以看到宫门闭着,灯笼下持矛的黑衣银甲卫士肃立两旁。从服饰判断,是玄武门宿卫队的人,这说明他至少是到达了宫廷的北部。沿着高高的宫墙向右是一座塔楼,塔楼上也有哨兵。他转身,看到了南面月光下黑魆魆的台阁,必定是青瓦台了。而他置身于青瓦台与宫墙之间的花园里。
云龙生离开假山洞,在花木丛中向青瓦台伏身潜行。台上三个值夜的太监佝偻着身子,围着台西侧一只大香炉嗑瓜子取暖,把皮壳丢到香火里,其中的一个人站起来绕台一周,约一盏茶的工夫回到香炉边。云龙生从月光背阴处悄悄爬上台,隐身到台东边外廊龙风盘绕的柱子后面。待太监走过回到台西侧的香炉那里,云龙生用小刀从门轴处撬起了一扇门,轻轻托住,转动着,让自己进入了内廊。然后将门扇归位。夜风将廊内最近的廊柱上的油灯吹灭,远处的依然亮着。黑暗中红漆和金银装饰的门扇廊柱闪烁着皇家的壮美和威严。
环形内廊在中央有通道通向台内大堂,大堂两侧有许多门户和房间。房间的窗户都开向内廊。云龙生从衣服上挤水湿了手,抠开一个房间窗户上的明纸,他看到房间里挂着宫灯,隐隐可以看到一张雕花宝床。他伸手进去拔起插销,轻轻跳了进去。从床头的衣服看,这房间属于一个婕妤级别的高级女官。站在幽暗、温暖而芳香的卧室内,他感到自己被某种原生的力量俘获了。
但在此时,午门锦衣护卫营全营紧急集合了。很快,皇城各条通道上行进着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锦衣卫士。整齐的步伐里冲突着不安和紊乱,刀剑与盔甲摩擦的声音让黑夜扰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