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演后天八卦

传说殷商王朝之西伯姬昌被纣王拘押在羑里城七年，为打发这段无聊时光，或者是因为探究真理的天性使然，他将先天八卦推演出后天八卦并演绎出新的不同于《连山》《归藏》的六十四卦体系，写出卦辞。后其次子姬发（周武王）推翻商朝建立周朝，尊其为文王。其四子姬旦（即周公）为每卦六爻写出了爻辞，《周易》于此成书。

清人江永《河洛精蕴》卷二第一篇《论后天八卦未必始于文王》，理由主要有三，一是“《河图》之妙，先天已含后天……”，二是“尧命羲和，春曰东作，震在东也。夏曰南讹，离在南也。……”，三是夏易《连山》首艮，殷易《归藏》首坤，以相对为变革。但这三条理由似不够硬朗。一，河图先天含后天，需要人发掘卦象，图上看不出来，文王之前谁发掘出来了？传说只有伏羲得河图而看出先天八卦（这是先天八卦的又一个来源说法了）；二，《尚书·尧典》原文并没有指出“春东作”就是震卦，只讲尧命羲为天官，和为地官去制订历法为人民服务。江永先贤的判断仍然还是很多易学者的共识，认为后天八卦源自历法，根在河图，但却迄今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有人在文王之前画出了后天八卦。三、艮坤的相对性不需要非得以后天八卦来说明，它们本身是老阴交于阴和交于阳的区别。

但是江永的怀疑精神依然开了后辈的脑洞。从伏羲时代开始，太阳运行所形成的现象以及因此而创制的历法确实强烈地呼应着八卦卦象，使人很难相信后天八卦会拖了那么久过了两千多年才被周文王画出来。某种意义上说，韦章炳先生画水书八卦可能只是复原了上古先民做过但被时光漫灭了的事情。

    然而事物还有另外一种方式来解读，我们不必拘泥于事实真相，而可以以象征的方式来看。就像“盘古开天地”，你不要计较究竟有没有盘古这个人或神用斧头劈开了天地一样，你可以理解为“宇宙大爆炸”的一个古老的象征性表述。对比“伏羲仰观俯察远取物近取身画先天八卦”、“文王拘羑里而演后天八卦”，他们的不同之处在哪里？首先是处境不同，伏羲自由驾驭和融汇于事物，境遇完全不影响他的工作；而文王是不自由的囚徒，被与事物隔离，境遇强烈地限制着他的工作；其次是材料不同，伏羲直接用宇宙自然，文王用伏羲先天八卦结合自身体验、思考和感悟。因此，伏羲画先天八卦时人与境遇浑然一体，文王画后天八卦时人与境遇两相对峙。这或许就是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的最重要的区别，即古人所谓“先天八卦为体，后天八卦为用”。后天八卦描述了事物在境遇中的现象，而先天八卦则涉及事物本质禀赋。事物无不草创（“天作草昧”）于先天而降生于后天境遇之中继续完成一生。
（2017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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