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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帝国(上)(4)(6)
时间:2019-03-21 点击:
6、司寇为寇
书记官学校毕业的学生们实际上就是大相的耳目。大相府设立了提选司,专门负责给学生分配工作,基本上各官吏、诸侯的书办都变成了这些人,有些官吏本身就在书记官学校学习过。大相派出守尹镇守各大城市,收取税收,并请大司马府制订厢军选练计划,让各城守尹负责防务。有些守尹就用该城的封侯兼任,守尹这个新的角色成为各城实际主人,那些没有兼任守尹的贵族们非常不满。东方二年诏让绝大多数奴隶主摇身一变为地主,适应的人变本加厉盘剥部曲,不适应的内心充满怨恨,或者两者兼有。有些人从王的奴仆变成独立的人,拥有自己的部曲和土地,自我感觉就膨胀起来。大相看到了部曲民的不稳定性,决定对诸侯逐步削封,如果诸侯没有新的出色的功劳,那么儿子袭爵时就要降等。守着巨大的陶城产业,拥有天下最大的财富的求火七君终于按捺不住了。春二月中旬,他亲自巡视,到达神木,约石敢当在望齐山中一处了望台见面。“自从南飞云来到蓝周地,我们就没有安生过!”他对东方营主将石敢当说,“瞧瞧,怎么咱们这些人就没脑筋,跟着瞎转悠起来了!”
“这不看在明月凉的面子上吗!”石敢当说,“这些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可这爵位不说升吧,还得削,我怎么回去跟儿子讲!”然后就抱怨新任的神木尹乌丸,现在有了守军就越来越抖了,把着城门盘查他的营官家属,不把东大营放在眼里。又谩骂干青铁龙见,说这孙子辈的人物竟然侈谈战争艺术,把他手下的营官叫到阃间去接受教育,又派些不中用的士官生来。历来各营招兵带兵都是将领自己做主的事情,这小子手伸得太长了。
他们在望齐山里吃着烤肉。论出道袭爵或受封时间,石敢当是所有爵爷中最高的一辈了,他与大冢宰、大司徒和首任大司马同时投奔明月重,当时大冢宰草海任左辅,大司徒任右弼,大司马干青铁三的父亲任千夫长,是来自长寿峡的山野樵夫。石敢当任百夫长,原本是卫国一个破产的子爵。大司寇求火七君的父亲也是百夫长之一,出生窑奴,杀人后逃到明月重麾下。石敢当是他们中年龄最小的一位,任职时只有十五岁。谈起往事,石敢当唏嘘不已。明月王向南开拓,主要使用南方营和西方营的兵力,他东方营难得派兵,自己更不用出马。他拍拍肚皮,对求火七君说,瞧这膘起得。
他们合谋起事。他们的步兵都是他们的部曲,完全听从他们的命令。在蓝周只有骑兵不是各营官的直接部曲,基本上只为王服务,所以明月王用兵南方时从各营调兵主要也是调骑兵。蓝周抗击提坦的卫国战争期间民间自发组成的兵力主要成分也是自耕农,战事结束就自行解散了。各营官在大司马核定的军饷配比份额内自行招募部曲,招募对象主要是自耕农子弟、外国流民、市井无赖和少量身份不明的逃奴。大司马常巡行各营按名册点验军人数目,防止营将舞弊。骑兵因机动性强,成本高,由大司马直接招募后配属各营。大司寇的黑衣人常要到各营转悠抓逃奴和罪犯,各营与大司寇感情好不到哪里去,他和石敢当走到一起是因为共同面临的问题。现在明月王和大司马都到南边去了,只要解决掉大相,就可控制住国内,然后截击明月王于归途中。
春暖后南边战衅重开,明月王的骑兵在山林地带面对努人如林的鱼叉占不到优势,拓展仍然是艰难的。而大冢宰的使者却带来了让他震惊的消息:石敢当首先发难,袭杀了神木城尹,接着陶城尹被刺,大司寇兼领了陶城尹,大规模招募骑兵。大群的提坦骏马被赶到陶城。星星峡和长寿峡守卫部队哗变。各地诸侯纷纷仿效石敢当袭杀守尹自任。陶历联军践踏了王畿,抢夺墒青侯的粮仓,攻陷守卫薄弱的扶风城,抢劫了所有库存铜钱并大量滥造铜币。阃间城和王城在负隅顽抗。大相生死不明。提坦地巴布坤侯卫拉拜珍攻占北庭乌恰城,杀死留后那延托,驱动东部草原牧民和巴布坤渔民造反,妄图恢复提坦帝国,正在进军麻木里途中。麻木里侯哈喇拜珍告急,而王国无兵可派。国土到处烽烟狼嗥,一片疮痍。
明月王震怒了,他立即停止了对努人的攻势,与干青铁龙见率领全部铁骑星夜兼程北上。
西方营吹响了集合号角。主将大妤天的次子戈烙准备攻打新筑的西安城。大妤天扶病来到营中,咳着喘着对戈烙说:“我就你这么个儿子了。明月凉杀了你的哥哥,我杀了他的父亲。但我信得过明月凉,却不相信求火七君。这个人阴险贪婪,无行无义。我们的确不喜欢这些得志张狂的守尹,但世界总要变化的。方施和明月的世仇都能够化解,这点变化又算得了什么?我了解大相,不是一个坏心肠的人。方施人做事讲信义,辨善恶,你千万不要跟着求火七君起哄凑热闹,方施人的生活不会因为你的任何决定改变,但你的脑袋却要保不住。快去把守尹请到营里来商量补救办法!”戈烙如梦初醒,听从了父亲的话。五天后方施圆阵出现在历城的郊外,与九头猎狗被打得狼狈不堪的部曲兵汇合,稳住了阵脚,并击退了东方营的援兵,进军被东方营占领的柘城。
陶历联军滚雪球一般壮大起来,加入的贵族越来越多,他们都武装了自己的部曲赶来或带领部曲赶来要求陶城公进一步武装。这时候的大司寇并不吝啬。他袭杀台城尹并逮捕了大冢宰,攻陷淡水城,逮捕了大司空花儿罕。他对大冢宰说:“我为王,仍然需要你当我的冢宰的。投降吧。”大冢宰耳背了听不清。于是他又说:“老爷子,你都快一百六十岁了,看上去能活到两百岁。你难道不想活到两百岁?要不投降我立刻把你拖到帐外当着年轻人的面象宰条老狗那样把你的皮扒下来!”大冢宰这时听见了,说:“别急,我想想。好吧,算我投降。”他的手中风了,抖个不停,鼻子里垂下鼻涕,怎么也止不住。求火七君强令花儿罕建造大型投石车,花儿罕推说工匠被打散了。于是他和石敢当为他招徕了工匠,花儿罕开始磨洋工,希望救兵早日到来。
此时蓝周地有一半以上陷在战火里,三分之一诸侯持中立态度。诸侯之间也开始了相互攻伐混战。个别新贵守尹也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把厢军作为私人武装加入了哄抢行列,甚至投到求火七君麾下。求火七君内心却有卑怯,他不敢亲自南下截击明月王。石敢当也不敢。两人推诿的结果,他们派了投到他们这边的萁城守尹雪冥。这是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是名将须乾的小侄子。他曾经在东方营重装骑兵旅服役时获得过“万人敌”称号,又到书记官学校镀了金,是大相很看好的前程远大的人,但他却对自己的亲哥哥和亲叔叔为国捐躯后家族没有得到特别的补偿而耿耿于怀。雪冥率领共一万名新募骑兵浩浩荡荡南下。因这一万骑是求火七君的血本,他让求火埚作为监军副将,并要求雪冥将妻儿送到联军行营当人质。急于建立殊勋的雪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雪冥没有介意百夫长以上军官都是原来的黑衣骑士。
明月王和大司马的骑兵由重装骑兵、软甲骑兵和轻骑兵、提坦骑射手混成,因南方战事减员,只剩下八标三千人。八个将官中六个有“万人敌”称号。其中四标轻骑兵来自北方营,是提坦人。一标重装骑兵由东方和南方人员两营合成,两个软甲骑兵标分别来自中央营和南方营,一标骑射手则来自北庭,都是久经沙场的精英。雪冥和求火埚的一万人虽然是新募的,但其中不乏退役老战士,还有不少原先被剥夺武装权力,孔武有力,希望通过战斗出人头地的青壮奴隶。奴隶解放后出现了兵源过剩的局面。多年太平岁月使一大批男孩性成熟,急于寻找人生发展出路的青年人骤然增加。而大相和大司马却没有从很轻松完成选练厢军这件事上看得更远些。蓝周地民风剽悍尚武,那些到阃间城寻找机会的年轻人很多带着失望回家了。陶历联军抵达王畿时,尚有七八百人在那里游荡,他们一半被放进城参加了王畿保卫战,另一半则参加了联军。现在雪冥手下就有这些人。
在陶城以南土塬以北官道上有零星十六个城寨。双方在聪明人白银侯的封地上遭遇了。白银侯是银矿拥有者,从卫人统治时期他就是白银侯了。白银侯的封地是起伏的丘陵地带,有着大量的树林和大片的草地。他对明月王最大的不满就是明月王生活很简朴,不象卫国王族那样糜费,每年向他订购大量银器。白银侯是独立侯爷,在卫人立国前就是世代独立部落的首领,他的家族前后接受卫人和明月氏的封赠,但从来不受奴役,而是藩臣,有自己的辅弼家臣。他是个有名的聪明人,不倒翁。看来他这个藩臣当得有点不耐烦了。白银侯参加了起哄,他截留了阃间城发往南方前线用于对付鱼叉兵的劲弩,组织起了一标劲弩兵参与截击活动。他把弩手埋伏在树林里,在明月王向雪冥发起冲锋时从旁边放冷箭,冲在前面的轻骑兵被射倒的马匹在地上翻滚,后面的马匹又被绊倒,乱成一团。然后对面雪冥趁势杀来,一场混战,明月王损失惨重,接近两标人马的伤亡。有人看到了林中的弩手们排着队举着弩回城堡。双方在日暮罢战,各自立起营栅。大司马点验了兵员,与明月王商议道:“今日吃了白银侯的亏了。而且士兵随身携带的干粮已经不多了,长途跋涉,十分疲惫,战力下降,这仗挫动了士气。”
“对方主将很面熟。”明月王寻思道。
“是个人材啊,我认识,是须乾的小侄子雪冥。”
“明天阵前能找他谈谈吗?”
“恐怕不行。我看到求火埚了。大王您不认识,虽然他曾经随他父亲拜谒过您。这支骑兵都是新人,是求火家的私家军。战斗力还没有完全形成,但毕竟人多势众,也不乏有经验者。”
正商议间,辕门喧嚷起来,门将来报,对方过来九个骑士,要见大王。
“让他们进来吧。”明月王说。
“把他们武器缴了再放进来。”干青铁龙见补充道。
“不必。”明月王阻止。
九个黑衣青年骑士虎虎生风地步入大帐,一溜半跪下去,解下弯刀放在草地上。其中一人上臂部受了严重刀伤,用亚麻布扎紧着,脸色苍白,熬着疼痛。大司马觉得这些人有些面熟。为首的说:“我等误投反贼,请陛下恕罪!”
“怎么回事?”大司马问。
“大人一定记得我们十兄弟。打春天开始我们就在阃间,想参军开边。我们十个人好勇斗狠,义气相投,常在阃间城外酒肆混吃赊帐,打架斗殴,您还派人撵过我们。中军官嫌我们十兄弟桀骜不驯,又没有半点孝敬,一直不录用。于是一念之差就投了求火家当骑兵。”
“食人之禄,忠人之事。为何又要背叛求火家?”大司马微笑着问。
“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今日一战,我三弟、七弟均带伤回营,求火家的医官只顾惜马匹,对人伤者千呼不应,致七弟流血过多而死。百夫长轻慢无礼,呵责有加,我等不忿其怒,杀了他夺栅而逃,投奔陛下。倘若不容,我等情愿自刭在陛下面前!”
“都起来吧,可惜孤这里连医官都没有。但尚存刀伤药,快给你三弟敷上止血。”明月王和气地说。
“这刀正是陛下砍的,”老三勉强笑笑,“陛下因见我刀被格断,存了仁心,第二刀下来走偏只是削破我手臂。”说罢就抽泣起来。
“喔,就是你。抱歉了小兄弟,”明月王呵呵大笑,“孤这把宝刀来自苏国,削铁如泥。赔给你吧!”连鞘解下来掷到老三的膝盖前。老三感动得放声大哭。
“我们誓死为陛下效力!”九人齐声说。
大司马计上心来,决定用这九个新人在夜间赚开白银侯的城堡,九人踊跃受命。他们把七弟的尸体用担架抬了,打着火把来到城堡下喊门,声称副将重伤,营中不便,特送到城堡中养伤。白银侯闻报不知是计,想着要巴结求火氏,正好是个机会,火把下辨认确实是求火的黑衣人马,四个步行的抬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个人,就打开了城门。黑衣人到城门洞里立刻发作,突然劈砍守卫,占据了城门。外面一箭地外树林中无声地飞奔出许多士兵,口里衔着小木棍,潮水般地涌进城。城里许多弩手喝醉了庆功酒,只好抖抖索索地投降。白银侯瘫坐在城楼上,见到率领马队进城的明月王,哭天抹泪哀求,但先进城的大司马不等明月王发慈悲就让军法官拖下来斩了个立决,又把他全家斩尽杀绝。
明月王得了补给,在城中休整了一天,与雪冥再战,采用白银侯故伎伏弩手在林中,一举击溃了雪冥军,求火埚见大势已去,为保存实力,急鸣金收兵,让鏖战中的雪冥大惑不解,结果晚退一步被生擒。求火埚星夜退往陶城,谎称雪冥临阵投敌致败,求火七君立刻屠杀了雪冥的妻儿悬首营门。而雪冥根本不知道,还坚执不降。明月王阻止大司马斩雪冥,说要到平息叛乱以后再杀,怀了惜才之心。次日挥军继续北上。